“你說說你,成天沒個姑娘樣,”沈舒萍扯了扯她的衣服,“人頌安和小池都在一起了,你什麼時候談個對象給媽看啊?”
“頌安姐和小池哥在一起啦?”陳諾自動忽略了後半句。
這回換林頌安“嗯”了聲。
小姑娘嘿嘿一笑,隨口道了句:“看來我和我媽不在洛北這段時間,你倆相處得不錯。”
“行了行了,彆杵在門口了,快帶著哥哥姐姐進去,我去把剩下的菜炒了。”
陳諾招了招手:“那跟我走吧!”
這是林頌安第一次來這,屋子很大,也很乾淨。
聽說這房子是陳諾父親還在的時候,一家三口住的地方。如今父親雖然過了世,但她們母女倆和陳諾的爺爺奶奶關係還很密切,平日裡也偶爾有走動。
陳諾給兩人拿了飲料。
她和池聿不太熟,也沒什麼話講,隻好坐在林頌安旁邊,拉著她和她分享她學校裡的事,從八卦講到令她頭疼的職業生涯規劃。
“頌安姐,你以後畢業打算做什麼啊?”陳諾撐著下巴,“像你這種學舞蹈的,是不是應該去舞台上跳舞?”
林頌安淺笑:“也不一定,我對編導比較感興趣。”
“那你以後會留在洛北嗎,應該不會去其他城市吧?”
“嗯,應該不會。”
“那等我畢業了,我也回洛北找工作好了,南方氣候太潮濕了,我一點都不適應,”陳諾說,“也不知道當初哥哥怎麼待得住的。”
斯人已故多月,時間衝刷下,死亡仿佛過往雲煙,逐漸令人淡忘。甚至連提起,都已經沒了當初的苦痛難捱。
恍惚間,好像真的誰也不在意了一樣。
沈舒萍炒了一桌子菜,大多都是陳諾和林頌安愛吃的,本來以為隻有兩個小姑娘在,她便沒買什麼招待人的酒。
不過坐下時,她忽然想起自己櫃子裡還藏著上了些年頭的米酒。
“小池啊,酒能喝吧?”
中國人向來喜歡以酒待人,林頌安本想製止,可想到剛才去拆線時醫生放寬了飲食禁忌,便沒說什麼了。
“媽,是你想喝吧?”陳諾不留情麵地拆穿道,“前幾天爺爺奶奶在你不敢喝,怕被他們老人家罵,現在小池哥在這,你又有理由了?”
“去去去,就喜歡拆我台。”
母女倆仍舊愛鬥嘴,池聿不由得笑了下,順從道:“姑姑,我陪您喝點。”
“好嘞!”
林頌安不喜歡米酒的口感,小酌了一口,她就不喝了。
酒喝多了,沈舒萍一上頭,話也變得多。她拉著池聿絮絮叨叨的,發發牢騷,再誇誇林頌安,最後又提起了死去的沈澈。
喝到雙頰通紅,淚流滿臉。
陳諾勸她彆喝了,可沈舒萍不聽她的話,一個勁地抱著酒杯不撒手,像是要把心裡的鬱悶全都借著酒意發泄出來。
“算了,”林頌安去扯陳諾的手,“姑姑心理壓力大,讓她發泄一下也好。”
沈舒萍一邊發泄,還不忘一邊給池聿倒酒。
到最後他被灌了不少,雖然表麵看著像沒事人,可眼神已經不甚清醒了。
“行了行了,彆喝了,”陳諾終於忍不住了,起身把沈舒萍從桌子上扶起來,“頌安姐,我先把我媽扶去睡覺。”
“好。”
待兩人走後,林頌安才湊到池聿麵前,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池聿,你還好嗎?”
池聿把杯子裡最後一口酒喝光,皺了皺眉。
回過神時,看向身旁的林頌安,慢吞吞地抬手與她十指緊扣。
林頌安失笑:“你這是醉沒醉啊?”
“沒醉。”男人吐了兩個字。
這是醉了。
喝醉的人才會說自己沒醉。
“我扶你去原來沈澈哥住的房間躺一下,好不好?”
池聿出神地“嗯”了聲,任由林頌安饞著自己走。
直到走進一扇門,房間內乾淨整潔,除了套了床單被套的床,其餘空無一物。
池聿下意識扶住門,卻不曾想,門借著他的力往外蓋,與門縫貼合,發出“砰”的一聲。
響聲嚇了林頌安一跳。
“對不起,”池聿抱著她,垂首埋在她脖側,呼出來的熱氣浸滿了酒的味道,“嚇到你了。”
林頌安仰頭拍他的背:“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要道。”
林頌安覺得他的反應好笑,不由道:“池聿,你以前是不是不喝酒啊?”
“嗯,”他聲音沉悶,“手術不讓喝。”
“難怪你酒量這麼差,姑姑都喝不過。”
“姑姑想沈澈了,”池聿突然說,“是我的錯。”
林頌安沒聽清:“什麼你的錯?”
漆黑的眸子裡倒映著姑娘身後潔白的牆,這是沈澈曾經住過的地方。
池聿直起身,視野模糊間,用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臉。
片刻。
他吐了三個讓林頌安摸不著頭腦的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