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在丞相府差點兒被瘋狗咬死的事情很快傳遍整個王宮。第二日一大早,王上便派人檢驗被冷秋笙帶回來的狗屍體,很快得出結果,狗的胃裡殘存著一粒藥丸,正是使它發瘋的罪魁禍首。
左丞相也早在出事夜裡從女兒口中知曉此事,他心中略知前因後果,可畢竟他隻有這兩個千金寶貝,粗略想了想便拿定了主意,連夜帶著一個府上的下人前去宮中請罪。
早朝上,王上不提其他事宜,首當將昨夜裡之事的相關人員叫出來問話。左丞相自知他身負最大的責任,最先跪倒在殿中,將所有責任推到喂狗的下人身上,說是那馬虎的下人不知怎麼將藥丸混入了狗食中,說完,又將犯錯之人五花大綁的拉進大殿中,待王上處置。
冷秋笙坐在殿外台階上,她奉芸姬娘娘之命打探此事的處理結果。
聽到左丞相這番解釋,她隻覺好笑。那可憐的下人也認了罪,隻怕是遭了左丞相的威脅。
這宮中,這王府,主子讓你認什麼罪你便隻能認了,否則身邊人兒都得一同遭殃。
果然,王上命令將那下人午時斬首,並沒收左丞相府上一年俸祿,這事兒也就算了結了。
朝上開始聊起邊境戰事。冷秋笙站起身子,朝芸姬娘娘所在的四宜宮走去。
*
四宜宮,起雲閣。
元子睿正與芸姬聊著天,一個太監匆匆來報。
“娘娘,公子殿下,冷靜求見。”
“快請!”芸姬激動的擺擺手,比她更激動的是元子睿。
冷秋笙前腳剛踏進門檻,元子睿就一個箭步衝過去抱住了她。
嚇得冷秋笙趕忙將他扶正,隨後便對芸姬行了一禮。
“結果如何?”
冷秋笙自然知道芸姬問的什麼,她將朝堂之上的事情和盤托出。
芸姬聽完,皺起眉頭。
“以你看,他的話有幾分真?”
冷秋笙猶豫片刻,搖了搖頭,以表不信。
“這個顏逸!”芸姬一拍桌子,震的茶杯隨之抖動。
“本宮與他從未有過隔閡!他這是為何?”
冷秋笙見元子睿一臉茫然的模樣,咳了一聲。
芸姬也知自己在兒子麵前失態,隨即喚人將元子睿帶了出去,又令退了屋內所有人。
“好了,你現在說吧。”
“以奴婢之見,左丞相以及他的女兒都不是主謀。”
芸姬聞言,更加疑惑。
“以奴婢在太學府時的觀察,左丞相家的兩位小姐與二公子交情甚緊,他們三人從不與三公子來往,昨日卻突然邀請三公子一同玩耍,實在奇怪。”
芸姬聽到二公子,臉上表情從疑惑轉變為釋然。
“你是說,是二公子的主意,顏家姐妹,乃至整個丞相府,都是他的棋子?”
冷秋笙未回答,沉默了片刻,又道:“如今三公子雖小,卻得王上看重,再過幾年,宮中會有更多視三公子為眼中釘之人,娘娘還是要早些為公子鋪路的好。”
芸姬摸了摸下巴,泛起了難,也難怪,她的心裡眼裡都隻有如何討得王上歡心,對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而冷秋笙在宮中兩年間為了活著,心思縝密,從後宮到戰事,她都略有耳聞。
“那麼以你之見,要如何做?”芸姬想到自己的王兒日後還有可能被人加害,不由打怵。
冷秋笙歎了口氣,元子睿若是靠他這個母親,怕是以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很顯然,現在王宮中存在兩股龐大勢力,一是左丞相顏逸,二是大將軍仲尤。而顏逸的女兒都已被二公子拉攏,日後顏逸也一定會偏向於二公子。”
“你是說我們要拉攏仲尤?”
冷秋笙點點頭,補充道:“今年王上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仲尤將軍平定北境戎狄的事情上,若是仲將軍平定成功,那麼朝中會多出更多大將軍的支持者,三公子若是在此前與仲家結下深厚友誼,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
芸姬連連點頭,又發出疑問:“可是仲將軍在前線,如何拉攏他?”
“娘娘忘了,仲將軍有一獨子——仲遷。那孩子今年正好十一,與三公子同歲,兩個同齡的男孩最容易建立起深厚友情。”
芸姬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招呼冷秋笙坐到自己身邊的座椅上。
冷秋笙推辭,但終究是拗不過她,隻得坐下。
“靜兒啊,王上當初的眼光果然不錯,你真是一個超凡脫俗的女子!”
冷秋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連連擺手。
芸姬方注意到她右手纏滿了繃帶,隻露出五指。
“疼嗎?”芸姬輕輕觸摸上那繃帶。
“奴婢能夠為三公子馬首是瞻,是奴婢的福氣。”
“你等等。”芸姬突然想起了什麼,朝屋內走去,不消一會兒,她手上拿了一個精致小巧的盒子又走了出來。
“這是本宮剛進宮時娘家備的嫁妝,專門治療各種傷口的藥膏,靈驗極了。雖說可能養不好大片的疤痕,卻也能起到淡化的作用。你拿著。”
“啊……”冷秋笙驚訝:“娘娘,奴婢怎麼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
“你拿著!”芸姬將盒子放在冷秋笙手裡。
“你為睿兒的付出本宮看在眼裡,這身外之物又算得什麼?”芸姬轉而又道:“你放心,待睿兒大了,懂事了,本宮替你尋個如意郎君,將你風風光光嫁出去,也算是本宮對你的感謝了。”
冷秋笙聞言,低下了頭。
嫁人嗎?身處深宮的女子,有幾人能活到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