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形狀姣好誘人的朱唇,將自肩頭滑落胸前的鴉羽長絲彆於耳後,柔美的頸肩線條沐浴在橙色光暈中,那方白皙肌膚被襯得更顯溫婉。
「你太客氣了,伯爵。」譚莉維亞道:「我到訪的時間點太過唐突,怕是驚擾到了你及族人。」
「妳不必有這份顧慮,我是布蘭城唯一的主人。」
三兩句間便試探出想要的信息,豔麗的人兒眉眼輕彎,敞開足以醉倒人心的嫵媚微笑,「那麼請一定要讓我表達歉意並彌補你,伯爵。否則我十分過意不去,畢竟感激是必備的美德。」
語畢,譚莉維亞玫粉指尖撚起色澤晶潤的葡萄,在弗拉德伯爵的注視中,用柔軟的指腹輕捏把玩。
弗拉德伯爵沒有正麵響應她的請求──或者說,另一個試探。男人甚至移開與之對視的目光,提起手邊的黃金酒杯搖晃佳釀,「我已經派人尋找妳失散的旅伴,或許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見狀譚莉維亞從微垂的纖長黑睫下看向弗拉德伯爵,語氣稍顯歉疚地說:「這段期間得叨擾你了,伯爵。請問我該注意些什麼呢,例如某些不應踏足的場所?」
「除了地下室外,所有的房間都為妳敞開,伊努斯裡女士。」
從城堡主人手中取得「密鑰」的譚莉維亞靦腆一笑,「你的慷慨令人受寵若驚。」她接著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辜負這份信任的,伯爵。」
幽蘭似的嗓音柔聲道出最後那句稱謂,冰冷的音節在她丁香舌尖繾綣地、又輕又緩地轉了一圈,融化成涓涓細流淌過男人心尖,撩起幾不可見的清淺漣漪。
弗拉德伯爵不著痕跡地抬眸瞥向女子,打量的視線於對方臉上遊移片刻,似乎試圖看清這位意外訪客的真意。
譚莉維亞說完便將注意力放回麵前的餐盤,舉止優雅地切開果肉,分成能夠一口食用的大小再放進嘴裡。
男人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雖說是陪同譚莉維亞用餐,但弗拉德伯爵並未進食。就像是為儘城主之誼,與女子坐在唯有他倆的這方廳室。
譚莉維亞沒有在旁人注視下進食的愛好,於是她主動開口:「布蘭城真是一座美麗的城堡,同時也頗富曆史。我能夠知道有關於它的故事嗎,伯爵?」
弗拉德伯爵遲疑似的稍稍側首,用著略帶飄浮的語氣說:「或許那並非是能夠吸引女士的故事。」
譚莉維亞輕輕莞爾,咽下嘴裡汁水滿溢的果肉後回應:「我的興趣之一恰好是收集故事。」
宛如抓到獵物破綻的獵手,男人墨黑碎發下的紅眸緩緩瞇起。
藏於瞳孔深處的銳利之色直盯神態從容的女子,弗拉德伯爵沉聲追問:「這是妳四處旅行的理由嗎?」
「有一部分是。但最主要的理由是……」譚莉維亞放下餐具,接著那雙榴紅眼眸毫不躲避地對上弗拉德伯爵的赤瞳,並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地娓娓道來,「因為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加重的音節令弗拉德伯爵倏地一愣。
猶若收到不該存在的、從遠方山巒傳來的悠長鳴叫的孤狼。
有那麼一瞬間,弗拉德伯爵心底湧上一股陌生的慌亂,以及一絲連本人都沒有察覺的、微弱的雀躍情緒。
默然半響,弗拉德伯爵先是闔上因詫異微啟的唇瓣,而後說起某個曾經統治過這片土地,如今已然沒落的家族過往。
──這場聚餐止於故事中的某一情節落下帷幕,男人抉擇下一事件的猶豫空檔。
時機掐得彷佛經過精打細算般。
似有所察的弗拉德伯爵不禁抬眸看向身旁鮮紅人兒。
麵對女子的坦然神情,蓄髭的黑發男人從善如流地結束話題。
「夜深了,請讓我護送妳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