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莉維亞前去看望了眼阿爾卡特帶回來的孩子。
賽拉斯.維多利亞,從姓氏看來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英籍少女,如果那位偽裝成神父的吸血鬼未曾到訪,也許她將以小鎮警察的身分度過安穩的一生。
沉沉睡去的女孩仍未知曉,自己的生命已經永遠停止於那個月圓之夜,並在命運的安排下踏向一條迥異的道路。
陰冷的地下室內,無光的房間點起照明的燈火,柔美的光暈兩道窈窕身影。
橫躺於被褥裡的女子擁有一頭金色短發,被單下凹凸有致的胴體在夢囈中細微地掙紮著。
夜之王後不發一語地側坐於床沿,玫色的指尖輕輕摩娑少女白皙頰側,矗立一旁的吸血鬼管家則難掩麵上敵意。
近日有關夜族襲擊人類的案件頻發,譚莉維亞與阿爾卡特消化任務的腳步不曾停過,就在譚莉維亞從南部歸來後,得知時隔數百年,阿爾卡特再次轉化了一名人類的消息。
這個舉動在海爾辛上下激起萬千波瀾。
對於新的非人種加入海爾辛,人類──特指行動部隊──成員多抱持半困惑半忐忑的心情,沃爾特對此態度保留,因特古拉則隻是向譚莉維亞說明道:『從那個女警的經曆看不出特殊點,家庭背景也沒有值得在意的部分,或許,隻是他的心血來潮……』
「就算是那位的眷屬,隻要譚亞主人一聲令下,我也……」如果眼神能夠化為實質,那麼珍刀鋒似的冷冽目光已將賽拉斯千刀萬刮。
無論珍、埃拉或古蘭,似乎都把賽拉斯視作動搖譚莉維亞地位的人物,因此默契一致地對其抱持敵意──至少珍的態度最為明顯。
「冷靜一點,珍。」注視著賽拉斯睡顏的譚莉維亞斂下一對豔麗血眸,柔聲安撫道:「妳應當深知我,不是嗎?」
針對「馴服」他人的技巧,幾乎無人能出譚莉維亞其右,明眼人都能看出阿爾卡特的一往情深。
見狀,吸血鬼使魔不再多言,乖順地沉入主人窈窕的黑影裡。
在新晉血族從沉睡中蘇醒前,譚莉維亞踏著瑰花似的輕盈步伐離開房間。
不……賽拉斯的氣息與「真正的血族」仍有些許不同,代表她尚未飲下阿爾卡特的血液。
不死的夜之一族必須獲得轉化其生命的主人的血液,或是吸食他人的血液,才能夠蛻變為眷屬。
絕美的人兒走向阿爾卡特用作休憩的廳堂,不疾不徐的足聲恍如翩翩,譚莉維亞的思緒飛快轉動,彷佛執起一塊又一塊拚圖,緩慢地、優雅地嵌合成對的卯榫──針對賽拉斯.維多利亞往後的定位、海爾辛目前的戰力狀況、近期襲擊事件頻傳的異狀,乃至自己與阿爾卡特的相處模式。
無論最後會拚成怎樣的圖畫,譚莉維亞都會以貴婦人的眼光好好地鑒賞一番,這是她譚莉維亞.伊努斯裡的矜持與傲然。
當譚莉維亞找到阿爾卡特時,眼瞼半斂的不死之王狀似沉思著什麼,躺臥於廳堂中央的長背椅中,墨鏡及喝了一半的紅酒瓶則擺於扶手旁的茶幾上。
軟玉溫香輕輕落在阿爾卡特懷裡,譚莉維亞鴉羽色的長發繾綣地鋪散於阿爾卡特肩際和臂膀,後者才剛拉回思緒,便聽見女子垂首問道:「要以怎樣的視角看待那個孩子呢,阿爾卡特?」
賽拉斯.維多利亞的身分是阿爾卡特的眷屬?後繼者?或是另一個永生的同伴?譚莉維亞必須確認這點,才能夠決定麵對她的態度。
畢竟根據不同的答案,譚莉維亞在賽拉斯眼中的角色有所不同,前者必須知道自己要端出怎樣的儀態。
阿爾卡特執起一縷落在手心的墨黑長絲,漫不經心地將其放在手心把玩,「隻是個半吊子,不需要那樣小心翼翼對待。」
說完,阿爾卡特似是想到什麼,用飽含濃烈愛意的炙熱目光直盯譚莉維亞。
夜之王後微不可見地一頓,接著回以疑惑的眼神。
「儘管放心,我的夜鶯。」阿爾卡特說著的同時於譚莉維亞額角落下一吻,摟上伴侶腰肢的手悄悄收緊,在她俯首望來時瞇起一對血眸,「我的心隻屬於妳。」
聞言譚莉維亞先是一愣,而後如初經人事的少女般漲紅了雙頰,嬌羞地彆開與之相交的視線。
捕捉到阿爾卡特泄出的一聲輕笑,譚莉維亞因羞赧泛起粼粼潤澤的榴紅眼眸由下而上怯生生地看向敏銳的戀人。
搭在阿爾卡特手臂上的粉色指尖微微施力,害羞地揪緊他的袖管,這個舉動足以作為暗示,惹得阿爾卡特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