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歲第一次見到許時易是在十五歲,當時剛上高一,她選的文科,同年國慶假期之後文理分班。
許時易是被分過來的,晏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進進出出的人,手裡抱著一摞一摞的書。
少年的身高在一眾人裡顯得很突出,當時入秋了,天氣比較涼,許時易穿著黑色的外套,老師把他安排在角落裡,他就坐在角落裡,也不愛說話,像是一棵孤傲的樹。
她不止一次懷疑過,他當時患有自閉症,可是根據他和他朋友的相處情況來看,又確實不是。
後來她從班裡女生口中聽到許時易這個名字,想想原來就是那個少年。她們說有時候感覺許時易很乖的,會不自覺的把眼睛瞪大。晏歲當時真的覺得好意外,又離譜,可是後來發現許時易有時是真的很乖。
那時候的晏歲也不愛說話,朋友很少,不愛探聽彆人的八卦。她是什麼時候注意到許時易的她都快要忘記了。
少年內向,好像從來都不懂得拒絕,彆人拜托他做什麼事情,他都會答應。晏歲常常找他換零錢,次次都是如意了的。
高一放國慶的那幾天裡,她加了許時易的微信。
晏歲盯著桌子上的橘子發消息過去沒頭沒尾的問他:“你喜歡吃橘子嗎?”
照理來說,她所想的,少年應該會笑笑,然後很有禮貌的拒絕她。
出乎意料的是那邊回答:“吃啊,你送給我嗎?”
好像這個少年和表麵上看到的冷漠和寡言不太一樣。她曾經看到過他疊瓶子,一個接著一個,疊的很高,然後又掉下來,他撿起又繼續。
好幼稚,一堆礦泉水瓶子立得高高的,倒了又繼續立,在不知明的角落裡,晏歲偷偷看了他好久。
她回“好啊,下次來學校了給你帶。”
許時易拒絕了,晏歲也明白他不會輕易的接受彆人給的任何東西,同樣,他也不會主動的給彆人任何東西。
可是後來他會主動的給那個女孩子買東西的。
“不用了,我自己有。”
許時易的手好看,在班裡都是出了名的,當時網絡上也流行什麼:手控,腹肌控,腿控的一大堆。
後來她又不要臉的問彆人要了□□,自然是加上以後聊了幾句就沒了下文,直到高二下冊暑假開始補課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刪掉了,晏歲心情低落到了穀底,在一次搬書的時候終於鼓起勇氣問他,後來又讓許時易重新加回去,把名字備注上。
高三那段時間,她從彆人那裡偷來了一段時間。她坐在許時易的前麵,到班主任的課的時候她就自動跑回去。
其實她知道不會有結果的,但是就是忍不住的靠近他。許時易生命裡需要像火苗一樣的人出現,可惜晏歲不是,她也在想為什麼自己不是那個人,或許她勇敢一點,她就可以和許時易說上話了,就可以知道有關他的很多事情。
那個冬天很冷,寒潮來的沒有任何預告,氣溫持續降低,教室裡麵每天都是開著空調的,出去上個廁所,在走廊上逛上一圈回了教室能要人半條命。
高三教學樓下麵的那一條路上栽了一路的玉蘭花,有一顆樹好像在打花苞了。其實大多地方都是空蕩蕩的,尤其是晚上,學校連路燈都不給高三的開了,下樓梯根本就看不清楚路,晏歲有輕度的夜盲症,隻能扶著扶梯慢慢的下去。
南川沒有補課,她隻能和陳汐去吃飯,她夾在陳汐和江遲之間好像一個巨大的電燈泡,能亮瞎彆人的眼。
二零二二年一月十三號,那是補課的第一天,晏歲的背靠在他的桌子上,可是桌子一直在往後移,她覺得是自己太胖了,或者是力氣太大了,桌子都移位了。
晏歲伸手去扶,沒敢回頭,因為許時易就在身後她沒有任何和話語能和他聊。
結果沒有碰到桌子腿,反而摸到許時易的膝蓋了,他長得高,自然腿也長,坐下時,顯得尤為明顯,桌下的空間都顯得逼仄。
手沒有碰到桌子,意識到自己可能抓錯了東西,她當即大腦死機轉過頭一直和他說不好意思。
許時易的目光和她對視上,搖搖頭不在乎的回答:“沒事。”
她臉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轉過去後,坐在她旁邊的張玥希捂著嘴在笑她和許時易。
聲音有些揶揄“你們兩個好羞澀啊!”
晏歲一記眼神殺過去,求求你了,閉嘴吧,好社死啊。
她耳尖都是紅的,壓根不敢再回頭看許時易,沒出兩分鐘,感覺後麵有人在點自己的背。
許時易伸手戳了戳她的背,晏歲回頭,少年把手伸到她麵前來,半握著拳頭,他嘴角上揚,有些神秘的問:“給你個好東西要不要?”
晏歲第一反應是拒絕,因為以往一般遇到這樣都是嚇人的。
她剛想要說不,少年先她一步打開手掌,掌心躺著一個黑色的藍牙耳機。
晏歲愣了一下,腦海裡閃過無數的想法,然後有些猶豫的問他“給我的嗎?”
“你不要嗎?”
拜托,她真的不想心動的好嗎?可是他給我聽耳機誒。
跟平時乖巧的樣子有很大的反差。
晏歲點頭,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場景好像是小說橋段裡,原來也可以是真實存在的,耳機很大,她帶不進去,勉勉強強戴上,但是她一笑就會掉的,裡麵放了什麼歌她忘了,隻是記得那天下午,她好像很開心,那些歌和她平時聽的不一樣,都是一些節奏感很快,很強的。
那個下午好像格外的暖和,黃燦燦的光從窗戶上投下來,落到書本紙業上,好像所有的字都活了起來,空氣中散發著紙墨的香,風中傳遞著春天即將來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