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深深地絕望與懊悔,他們知道,自己從今往後的命途,都會握在司南手裡,每天提心吊膽不得安眠,直到司南……解決他們。
金發議長快步走來,在淵北身邊小聲說了幾句,司約父子眼睜睜地看著那暴君變了臉色,在金發議長的提醒下換了一身黑色西裝,快步離開。
待兩人的背影消失,父子倆像是被抽走骨頭似的委頓在地,渾身大汗淋漓,滿臉劫後餘生。
淵北來時,司南正在街上到處找貓。
他到了司瓏的彆墅,隻看見被強行破開的大門,和躺了一地的黑衣人,卻不見小白貓的身影。
他想起變成巨獸後爆發精神暴動險些死掉的小家夥,就是一陣止不住的擔心,萬一乖崽被人抓走殺掉,萬一在路上被人撞到……
明明是自己與司瓏的恩怨,為什麼要牽扯一個可憐的幼崽?
他跑的跌跌撞撞,神思恍惚不明。
除了昨天晚上在宴會上吃的一個蘋果,他到現在水米未進,除了通宵談合同便是開直播,剛才又使用武器消耗了大量異能,此刻全憑著一口氣在強撐,落在淵北眼中,就是他麵容憔悴,瞳孔渙散,虛弱得幾乎摔倒的模樣。
淵北瞳孔一縮,腳步向前抬起,又落回原地,他本想借這個機會讓小白貓“消失”,自身回到皇宮,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後續對司南的保護和幫助。
一切都將走上正軌,隻需要他無視掉司南的呼喊,轉身離開就好。
但此刻的淵北,因為司南表現出的痛苦而生出了幾分遲疑。
他不想司南跟著他一起卷入未知的危險,但又舍不得他這般難過,一向殺伐果決的帝王,第一次質疑起自己做出的決策。
這般選擇,真的是為司南好嗎?
金發議長跟在淵北身邊多年,自然明白淵北此時的顧慮。
但在他看來,淵北從前就像個被擺在高台上的精密儀器,除了工作與戰鬥,沒有絲毫的人氣,現在難得有了改變的機會,無論是從臣屬還是兄弟的角度出發,他都不想放過。
他想了想,決定給自家陛下加一把火:“陛下……司南少爺剛才使用了一柄很特彆的武器,消耗了大量的異能,還與敵人“纏鬥”了許久……他可能……”
話沒說完,身前的人影就消失了。金發議長輕笑出聲,臉上滿是欣慰。
“乖崽——”
司南的嗓音沙啞,目光在地麵上來回掃過,絲毫不敢放鬆,忽然覺得腦袋一痛,似乎撞到了身前的行人。
“對不起,我……”司南條件反射地道歉,一抬頭,目光對上一雙灰藍色的眼眸,再往下,是男人性感的喉結與寬闊肩膀……
昨天星艦上的男人?!
這還是淵北第一次以人形近距離接觸少年。他看著少年臉上掩不住的憔悴,這是因為他的安危而產生的焦灼,心裡像是混入了一團粘稠的蜜糖,又甜又軟。
他掩不住自己的心疼:“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先生……”
司南看著眼前僅僅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不知怎的就有些脆弱,在這陌生的時代,男人是少數幾個沒有目的,卻願意對他表達善意的人。
他咬著嘴唇,眼眶微紅:“我的貓丟了……你應該知道的,昨天它跟我一起上的星艦。”
“叫我淵北就好。”
淵北伸手抹掉司南眼角的淚珠:“彆急,我派人幫你找,你先去休息一會。”
司南有點哽咽:“我不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希望,我必須找到乖崽,不然我……我……”
“那隻貓對你很重要?”
司南毫不猶豫地點頭:“乖崽是我的家人,沒有它我早就死了,非常重要!”
司南說地果斷,淵北聽得心酸,第一次發現,原來像自己這種人,也是能被人放在心上牽掛的。
他想告訴司南,自己就是乖崽,可話到嘴邊,心裡又生出幾分惶恐,怕司南知道自己被騙,扭頭離去,再也不願與他有半分瓜葛。
鐵血的君王突然開始彷徨,卻將自己的心緒歸結為沒有做好準備的不安,他看著少年眼底的血絲,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
再等等吧。
淵北想,等他與司南建立起感情,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他當著司南的麵叫來金發議長,讓他派人全力找貓,金發議長領命離去,留給淵北一個陛下還是你會玩的眼神。
淵北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陪著司南走過數條長街。
在一條街道的轉角,淵北的光腦響起,司南心裡的忐忑在此時達到了頂峰,他希冀地看著淵北,希望能得到乖崽的消息。
淵北被他小狗似的大眼睛看得心裡一軟,對著那邊吩咐幾句,很快掛掉光腦。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司南的腦袋,溫聲道:“找到了,我們在這裡等一會,有人來接我們過去。”
最擔心的事情得到肯定,司南渾身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被淵北一把拉住。
他臉上發燙,之前因為乖崽失蹤而被壓下的悸動通通浮出水麵,他不好意思叫淵北的大名,囁嚅半天,選了個較為得體的稱呼,小聲道:“謝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