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白秉想去拉他的手,又怕秦楚拒絕,這手一會兒伸一會兒縮的,有些滑稽。
“好了。”秦楚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人拉至跟前,稍帶著看了眼司馬晟,“你和啊晟雖然都受了傷,但好在性命無礙,也算是萬幸。”
白秉看著秦楚抓著自己的手,傻嘿嘿笑了又笑。
那模樣,說他傻都是輕的。
“秦楚。”司馬晟頭疼看了眼白秉,“他笑成這樣怪瘮人的,不考慮換個人麼?”
“大人!屬下為您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哪有像您這樣拆人姻緣的?”白秉不樂意了,抓著秦楚的手收得更緊了。
“好了,這麼不禁鬨。”司馬晟笑了笑,“秦楚來接你,想來你們有諸多話要說,那就……”他衝白秉使了個眼色。
白秉立即會意,拉著秦楚就走:“那大人屬下先去一邊說說話,很快就回。”說著帶著秦楚拐進了最近的一處巷子。
深巷後,秦楚不甚清楚的聲音若有似無:“白秉,哎,你……”
再後頭,便沒了動靜。
沒了聒噪的白秉司馬晟耳根總算是清淨了,不過一夜未見,再次看見梁遷竟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阿遷,柳國公這個救兵是你搬來的吧?”
梁遷盯著他身上的傷口,一臉憂色:“不錯。”
“柳國公此人生性多疑,對我也早有敵意。能請動他來救人,耗費了不少唇舌吧?”
梁遷神色坦然望著他:“隻要能救你,我做什麼都行。”
司馬晟心下一熱,禁不住拉過梁遷的手,在他手背上重重捏了下。
梁遷欲躲,被司馬晟一把拉住。
他謹慎看向宮門處,仍不放心:“如今是在皇宮外,你就不怕官家的眼線看到你我如此?”
“不怕。”趁梁遷不留神,司馬晟在他臉上用力嘬了一口,“阿遷,我們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官家的眼線了。”
“為何?”梁遷麵色一白,眼底駭然,“難不成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已經……”
“阿遷放心,現下他們都活得好好的,隻是如今他們二人已不足為懼。”
梁遷還想再問,司馬晟卻朝著巷子喊了聲:“白秉,先回府。。”
白秉不知道正在做什麼,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是,大人。”
不多時,白秉紅著臉走了出來。
秦楚跟在身後臉色更紅,眼角耳梢猶如染了層胭脂。
他的嘴唇有些紅,腫,還沾著抹水汽。
司馬晟瞬間明了,目光緊接著落到了白秉身上。
他臉皮子黑,人又生得糙,除了臉色比平時紅了點兒,也沒旁的異樣。
不過,司馬晟複又在白秉黝黑的麵皮上盯了眼,心中腹誹,他膚色這麼深都能看出來臉紅。
那得有多紅。
梁遷也覺察到了一絲古怪,他和司馬晟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勾了下嘴角。
司馬晟清了清嗓子:“走吧,先回王府再說。”
平王府曆經一夜搓磨,仿佛半截入土的滄桑老人,外表內裡都沒了生氣。
司馬晟剛到門外,看門的小廝即刻踉蹌著奔了出來,瞅著司馬晟淚眼婆娑:“世子殿下,您總算是回來了啊!!!!”
說著張口就嚎,悲壯的嚎哭聲還沒衝出嗓間,就被另一股更為淒壯的聲音壓了下去:“兒啊!晟兒!我的兒啊!!!”
徐進攙著平王從門裡走出,擔驚受怕一整夜平王麵色憔悴,腳步虛浮,一副搖搖欲墜模樣:“兒啊!你總算是回來了!!!”
司馬晟上前扶住平王:“孩兒不孝,讓父王擔心了。”
觸及司馬晟身上摞補丁似的傷口,平王心口像是被人紮了成千上萬個血窟窿,痛得麵目全非:“兒啊!怎麼渾身都是傷啊!”
“父王莫急。”司馬晟邊說邊扶著平王進了內院,“這傷禦醫都瞧過了,不是什麼要命的傷。”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平王老淚縱橫握著他的手,“昨晚你一夜未歸,父王還以為你……以為……”
平王泣不成聲,隻知道一個勁地流淚。
“父王……”司馬晟也心疼自己這提心吊膽大半輩子的老父親,“父王放心……”
“咚——咚——咚——”臨京的皇安樓突然響起了沉悶的鐘聲。
眾人麵色一變。
皇安樓,顧名思義,皇安鐘便安。
如今皇安樓的鐘聲響了,隻能是——
帝王崩逝。
平王聽此喪鐘,心中百味陳雜。
說不清此時此刻究竟是何心境。
官家忌憚平王府多年,或明或暗打壓,甚至狠心逼死了自己的發妻。
對於司馬紹意他是恨的,可上頭那位又是他的血親。
長兄驟然薨世,心裡空落落的。
曆經蒼涼的眼角淌下一滴又一滴的濁淚,不知是喜還是憂。
“父王,官家歿了。”司馬晟神色自然開口,似乎早就知道會是此種結果,“從此以後,我們平王府就安生了。”
“安生?”平王訥訥出聲,“官家歿了還有太子……”
司馬晟握緊平王的手,冷嗤一聲:“沒了爪牙的龍,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