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住錢老爺的袖子晃了晃:“阿父!梁公子怎麼又把彩禮拿回去了?不是說好今日來府上下聘的麼?”
“女兒,這……為父……”錢老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究竟。
“阿父!”錢小姐本就對梁遷傾慕不已,如今婚事突生變故也顧不上閨閣禮儀,聲音尖細喊了一嗓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一喊梁遷便頓住了步子,回頭衝著錢小姐望了一眼:“祝錢小姐早日心想事成。”
錢小姐:“???”
錢老爺:“……”
梁遷抬起修竹般筆直的長腿邁下台階,徑直往大門口的方向去了。
江福撐著傘跟著梁遷到了大門口,終於忍不住問道:“公子,這錢家毀親您怎麼一點兒都不生氣啊?”
一般人不是該怒火攻心,氣得狠了原地跳腳和人對罵的麼?
怎麼自家公子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眼皮垂著的弧度都沒動上一下。
“生氣做什麼?”梁遷沒什麼表情看他一眼,“沒了這家再尋下家。”
說到下家的時候,他的目光微不可聞地瞥了眼平王府的方向。
很快,他收回目光,抬腿就要上馬車。
江福看著梁遷,簡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公子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被人退了親都能這般豁達灑脫。不過想想也是,自家公子可是名滿洛陽的大名士,大名士做事自然與眾不同。
“梁公子。”女子慌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梁遷抬腿的動作一僵,重新站直看向身後之人:“錢小姐。”
他站在煙雨婆娑的空氣中,渾身上下都如春雨洗滌過後的新竹,散發著一股客套疏離的味道。
錢小姐跑得氣喘籲籲,額角沁出淺淺的汗珠。她麵色驚慌,也顧不上維持女兒家應有的嬌柔靦腆,急聲解釋:“梁公子!我和司馬晟沒有半分瓜葛!!我心裡,心裡……”
她隻稍作猶豫便下定決心徹底豁出一張臉去:“我心裡隻有梁公子……”
梁遷目光略過錢小姐落在緊跟其後而來的錢老爺身上。
錢老爺:“……”
江福:“……”她阿父不是說自己女兒喜歡司馬晟麼?嗯?怎麼回事?
“錢小姐,婚嫁之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錢老爺不同意這樁婚事,此事就此作罷對彼此都好。”梁遷道。
被人當麵戳穿謊言的錢老爺,一張老臉險些掛不住。
“我不在意!”錢小姐急走幾步追到門前,“梁公子生性……生性風流……一時控製不住,我……可以理解……隻要成親之後……”
“生性風流?”梁遷眼角帶笑看向錢老爺,眼底卻不帶半分溫熱氣兒。
他看著錢老爺,問的卻是錢小姐:“這話是錢老爺說的吧?”
再次被人戳穿謊言的錢老爺,寬厚的腦門兒上開始流汗。
江福私下覷了梁遷一眼,這都是什麼時候的風流事?
可不能讓老爺知道,否則老爺第一個扒的就是他的皮。
“這事不怪阿父,阿父也是擔心我嫁過去受委屈,這才回絕了親事。”錢小姐貼心為錢老爺解釋。
錢老爺緊張得連雙腿都開始抖,心說女兒啊,這話說的是把你爹給徹底賣了,你還不如不解釋啊……
“原來是這樣。”梁遷不緊不慢收回視線。
“雖然……”錢小姐無措攪著手中的帕子,“雖然阿父手上有梁公子出入勾欄院的證據,不過公子放心,我定會勸阿父保守秘密的。”
被自家閨女把老底揭了個乾乾淨淨的錢老爺抖成了篩糠。
女兒啊,你可長點兒心吧。
“奧?”梁遷禁不住扯了下嘴角,“還有證據?”
說著,溫和的目光直直停在了錢老爺的麵上。
可在對方看來,那眼神涼意透骨,全然和溫和扯不上半分關係。
錢老爺雖富得流油,可歸根究底也隻不過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商人。
梁遷出身世家名門,祖上當官的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更彆說現如今國公府兩位郎君都在京都為官。
且都身負要職。
若是將他給得罪了,自己怕是吃不了還要兜著走啊!
錢老爺思及此處,三兩步上前捂住了錢小姐的嘴,哆嗦著腮上的軟肉倉惶解釋:“梁公子聽草民解釋!這所謂的證據和小人無關啊,都是平王世子給小人的啊!”
怕梁遷不信,錢老爺兩片眼皮一耷拉,眼瞧著就要哭:“真的是平王世子給小人的,小人,小人斷不敢有半句虛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