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說的?”司馬晟的視線落在小廝身上。
小廝嚇得雙腿一軟噔地一聲砸在地上,忙不迭認錯:“奴才知錯,奴才知錯!世子殿下向來寬宏大量心地善良,就放過奴才這一回吧,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寬宏大量心地善良?倒是會給他戴高帽。
司馬晟本來也沒打算真的和他計較,他覷著小廝顫抖的頭發絲兒,道:“你來可是有事要說?”
小廝一聽大人沒有繼續追究的打算如臨大赦,終於將憋在胸間的濁氣呼了出來:“回殿下,府上來了貴客。”
“嗯?什麼人?”司馬晟像是並不在意,轉頭看著院中的瓢潑大雨。
“說是梁國公府上的三公子。”因著方才的事小廝心裡後怕,說話時頭一直緊緊貼著地麵,並沒有看到司馬晟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
白秉眼皮一跳:“……”那不就是大人的情敵,梁遷?
“梁家三郎?”司馬晟收了視線,垂下眼看向地麵,再抬眼時,眼底聚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讓人去前廳候著。”
小廝領了吩咐,逃命似得嗖嗖往大門的方向跑,生怕一個跑得慢了再被管家給扣上什麼屎盆子。
“梁三公子?”從方才聽完小廝的通報後徐進就一直麵露憂色,“殿下,當年您和梁遷……”他欲言又止,思量少頃才道,“總之咱們王府不宜和梁國公府走得太近。”
徐進小心觀察著司馬晟的臉色:“而且當年這梁三公子行事荒唐名聲不好,雖然近些年轉了性成了洛陽的名士,但是以防萬一,殿下還是不要和他有所牽扯的好。殿下……”
“知道了。”司馬晟擰眉看了徐進一眼,“父王在府上麼?”
“王爺在呢,就在後花園。”
“先去見父王。”他走了兩步回頭對著白秉吩咐,“你自去休息,不必再跟著。”
“是,大人。”
“下雨路滑殿下您慢些走,當心地滑傷著啊……”徐進跟在司馬晟屁股後頭絮絮叨叨,“哎,怎麼越說您走得越快了呢?殿下慢些,慢些啊……”
司馬晟人高腿長,走路還快,沒多久就到了平王麵前。
司馬無疆依舊在逗鳥兒,隻是這次還哼起了小曲兒。
看到司馬晟趕緊招呼他上前,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兒真是讓為父省心啊,這不聲不響地就把親事給定下了,也算是了了父王的一樁心事。”
徐進站在司馬晟後頭衝著司馬無疆直搖頭。
司馬無疆自覺喜事盈門全然沒領會他的示意:“不過說起來,這錢府是個商賈之家,門戶是不大登對的,不過這都不要緊,隻要我兒喜歡,都行,都行。”
“依父王看呐,避免夜長夢多,這親事就趕在你回洛陽之前給辦了吧。”他笑得一派慈祥。
“父王,孩兒目前並沒有娶親的打算。”
司馬無疆臉上的笑僵了僵:“現在不娶也沒事兒,總歸先把親事給定下的好。”
“孩兒去錢府並非為了親事,隻是去看了下他家的裝潢”司馬晟道。
這話徹底把司馬無疆從美夢中拍醒。
“想必父王也曉得,錢老爺是洛陽城數一數二的大富商,他家的裝潢自然是最貴重最講究的。孩兒去看看剛好給王府以後翻修做參考。”
他一張臉有些垮:“不是提親啊……”話說到一半兒才反應過來,“翻修?兒啊,怎麼又要翻修啊?那得多少銀子啊……”
“這個父王放心,此事孩兒來處理。”司馬晟說著狀似不經意看了眼前廳的方向,很快又將頭轉了回來,“孩兒還有事要忙,先退下了。”
經過徐進是時司馬晟特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前廳的方向。
那意思是說,自己和梁三郎的事他彆插手,也彆多話。
徐進會意一笑:“殿下慢走。”
去前廳的路上,司馬晟剛開始步子走得還算穩當,慢慢的步子越走越急,到了後頭幾乎是小跑起來。
外頭雨聲淅瀝,偶爾有電閃雷鳴滾過,可這些司馬晟仿佛通通都聽不見。
他隻能聽到自己胸口處那狂亂無序的心跳聲。
因為跳得速度過快,有好幾次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緩上一緩。
要去前廳隻需穿過長廊,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司馬晟竟覺得走起來恍如隔世。
到了門外,人並沒有立即進去。
他先將額角的汗水仔細擦去,又深吸幾口氣平複了下狂跳不止的心臟,一切準備停當這才抬起腳施施然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