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店家被堵得無話可說。
“你侮辱當朝將士,還紅口白牙顛倒黑白,此罪……你認麼?”司馬晟沉眸看著店家,一臉生人勿進的冷意。
店家被他嚇得腿一軟徹底癱在了地上,他不停抖動雙唇,戰戰兢兢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這,這……”
“不過念在你是初犯並非蓄意為之,暫且饒你一命。”司馬晟緩緩走了幾步,“不過畢竟此事是你出言不遜在先,要怎麼彌補你自己看著辦吧。”
片刻後,白秉拎著大包小包出了店鋪,挨在門框邊的店家欲哭無淚,可又敢怒不敢言。
這簡直就是打劫啊!!
“大人,您真是舌燦蓮花口才了得啊!”白秉看著手裡包得鼓鼓囊囊的十幾包果脯,樂得合不攏嘴,“您看看這麼多包,夠屬下吃上好幾天的了!”
司馬晟似有心事,隻下意識“嗯”了聲。
“大人,您……有心事啊?”
司馬晟沒吭聲。
白秉歎了口氣:“大人不會是還在想您那情敵梁遷吧?”他想了想,又道,“屬下可是聽說梁國公府和錢家的親事已經吹了,大人怎麼還是這麼愁眉苦臉的?”
司馬晟:“……”
“當日大人說自己的親事做不得主,不能娶錢小姐為妻。但屬下覺得如果大人是真心喜歡錢小姐就該去王爺跟前爭取一下,免得以後後悔啊。”
司馬晟停住了步子,莫名看他一眼:“誰跟你說梁家三郎是我的情敵了?”
“大人那日不是當著錢老爺的麵兒說喜歡錢小姐……”
“說說而已,何必當真。”
這回,白秉是真懵了。
不喜歡人家冒著大雨回到洛陽的第一件事就跑到錢府攪黃了她和梁三郎的婚事?大人莫不是閒的?
“那大人……”
“錢府那件事就算是過去了,以後見到梁家三郎態度要恭敬謙和,知道了麼?”
白秉艱難地想從司馬晟的話中找出什麼破綻,尋摸許久終是不得要領:“是。”
直到司馬晟走出一段距離,白秉才回過神來趕緊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在街上走著,白秉又記起一事:“大人,您離家五年這是頭一回主動跟官家遞帖子回家探親。可我見您沒事總往外頭跑,也不怎麼和王爺親近,這樣……不大好吧?”
司馬晟覷他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您跟屬下交個底,這次回洛陽是不是拿探親當幌子其實要辦其他的事啊?”白秉繼續喋喋不休,“屬下猜大人此次回洛陽探望王爺隻是捎帶腳的事兒,拆散錢小姐的親事才是主要任務,是不是啊?”
“就你話多。”司馬晟不冷不熱扔下幾個字,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在前頭巷子拐了個彎,剛好瞧見一對壁人。
隻是這對壁人好像並不開心。
嬌俏女郎正一臉羞赧扯著年輕郎君的雲袖抽泣:“我都和阿父說好了,隻要……隻要三郎願意我們的親事照舊。可三郎為何……為何待我如此狠心?就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女郎口中的三郎正是梁遷。
牆邊,梁遷脊背秀直,負手而立,看向錢小姐的目光無波無瀾:“錢小姐,你我的親事已經不作數了,你又何必苦苦糾纏呢?”
“可當初不就是因為阿父不允這門親事才作廢的麼?”錢小姐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如今阿父同意了,為何三郎就是不允啊?”
“我這人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當日錢老爺不同意即使現在同意了也不過是礙於父女之情無奈為之,所以梁某不能答應。”
“但是……”
錢小姐還要解釋,梁遷若有所感看向身後,看清巷尾的情況後麵色未變道:“錢小姐乃未嫁之身,當街和男子拉拉扯扯叫人瞧見了怕是會有損名聲。”
錢小姐順著梁遷的視線看去,剛好看到不知已經站了多久的司馬晟。她臉上一熱,紅著眼掩麵而去。
“方才錢小姐哭得多傷心,阿遷怎的不知道憐香惜玉?”司馬晟走到梁遷跟前站定,頗有深意看著他的眸子,“正如錢小姐所說,如今錢老爺已然同意了這樁婚事,阿遷又為何不願意了呢?”
梁遷淡漠抬眼:“不知世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他往司馬晟跟前湊了湊,細密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眼底隱約的笑意:“多管閒事惹人嫌。”
說完,轉身要走。
司馬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怒反笑:“如今你對錢小姐這般無情讓我不得不懷疑,這樁婚事其實本來就是一個幌子,對吧?”
“世子,是不是幌子……”梁遷麵色如常,輕輕挑起弧度流暢的眼皮看向司馬晟,“關你何事?”
兩人之間本就沒什麼空隙,梁遷這麼一抬頭剛好堵死了最後一段距離。
一呼一吸,體溫交融。
司馬晟被這突如其來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激得渾身一麻,一時沒把控住緩緩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