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遷沒有躲也沒有主動靠上來,隻是神色淡然地等著司馬晟的下一步動作。
唇邊細小的絨毛交織在一處,癢癢的。
梁遷單薄偏粉的唇近在咫尺。
“大人!您走那麼快做什麼啊?”白秉忽然出現在拐角處,剛好撞上這麼無比引人遐想的一幕。
司馬晟回頭冷斥:“退下!”
“啊?是,是!屬下這就走,這就走!!”
白秉縮到牆角,被方才看到的一幕震驚到不能自己。
什麼情況?
看大人剛才的動作分明,分明就是要親那個梁三郎……
難不成真如大人所說,大人他不喜歡錢小姐?
剛才大人還囑咐自己以後見到梁三郎要恭敬謙和……
白秉忽地福至心靈茅塞頓開!!!
不會是……可能是……一定是!!!!!
大人一直喜歡的就是梁三郎吧?因此才費儘心思拆散了梁錢兩家的婚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站著發什麼愣?走了。”司馬晟不知何時從巷子裡走了出來,扔下這句話黑著張臉自個兒走了。
看那喪氣的模樣就能猜到,剛才的好事兒沒得逞。
白秉被他的模樣嚇到,稍微緩了緩才跟了上去。
………………
梁遷一回到梁國公府江福就年糕一般粘了上來。
“公子,您可回來了!”江福衝到梁遷跟前,麵帶焦慮,“公子是不是見到了世子殿下?此事都怪小的不好啊!被世子一嚇一時沒忍住就說出了公子的去處。”
江福邊說邊比劃,瞧著都要哭了:“那世子瞧著凶神惡煞的,他見到公子可有為難公子啊?”
梁遷正在思慮著什麼,江福在他跟前大喊大叫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頭看了江福一眼:“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江福立即收斂情緒,規規矩矩站在了一邊:“是,公子。”
“烏翎傘是不是沒還?”
“公子怎麼知道?”江福苦著張臉,“世子殿下執意不收小的也實在沒有辦法……”
“算了,傘先收起來吧。”梁遷神色平緩並無異樣,提步往後院走去。
“公子,世子殿下走時黑著一張臉,他……沒對公子動手吧?”江福還是不放心地跟了上來。
“手是動了。”梁遷想起了司馬晟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不甚在意啟唇一笑,“不妨事。”
“世子居然敢對公子動手?!”江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公子再怎麼說也是梁國公的公子,洛陽的名士,他居然對公子動手?他……”
“都說了無事。”梁遷打斷他,“我不在的這大半日,府上可有什麼事?”
江福語氣一頓:“公子若是不問我還險些忘了,祿昌侯爵府派人遞來了請帖,說是邀請公子三日後參加賞花宴。”
梁遷步子一滯:“祿昌侯爵府?以誰的名義下的帖子?”
“是祿昌侯爵府的大郎,紀淩易。”
“紀淩易?”梁遷輕薄的眼皮微微下壓,“待會兒你去趟祿昌侯爵府,把這賞花宴給推了吧。”
“是,公子。”
梁遷到了後院沒有回房,而是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便關了門,豔陽高照的天兒連窗戶都沒開。
江福覺得自家公子舉止稍顯怪異卻又不便多問,隻規規矩矩在房外站著。
書房內,梁遷縮坐在漆黑的角落。他麵白如紙,滿頭冷汗,極速晃動的視線裡是如臨大敵的驚慌失措。
紀淩易三個字猶如跗骨之蛆,又如經年不愈的毒瘤,殘忍地侵襲著他緊繃的神經。
無法控製的,梁遷的記憶再次被牽回了五年前那個大雨滂沱的淒冷雨夜。
轟隆的驚雷,穿雲破雨的閃電,滿含惡意的眼睛,肮臟無恥的手,還有自己被強行撕裂的衣衫……
梁遷用力抱住自己,死命咬緊下唇,硬生生將幾欲奪眶而出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太陽穿入雲層,外頭的天突然暗了下來。
屋子裡顯得更黑了。
黯淡的光線中,梁遷猛地抬眼,於黑暗中迸發出一抹寒涼的光。
書房的門開了,江福趕緊跑到階下,剛要開口卻被梁遷的模樣給嚇到了。
麵色灰白,雙眼無神,額角還有未乾的汗痕,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
“公子,您……怎麼……”
“祿昌侯爵府的賞花宴不必推拒了。”
“是。”江福不放心望著梁遷,“公子,您……”
“沒事。”梁遷走下台階,聲音如常並無異樣,“被世子鬨得午飯沒吃飽,去備些飯食過來吧。”
“是,公子。”
江福去了,太陽也慢慢從雲層一端鑽了出來,映出一片驕陽似火。
梁遷望著耀眼的日頭,重重咬緊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