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快說,我還要給阿遷去準備飯菜。”司馬晟坐在院中的涼亭裡,時不時看上一眼不遠處的房門。
“阿晟彆急,就幾句話。”秦楚溫潤一笑,“你和梁家三郎的事兒……真成了?”
司馬晟對上他含笑的目光,唇角一鬆:“這事兒你不是早就知道麼?”
“是,我是知道,但如今見你們情誼深厚還是忍不住給你提個醒。”秦楚從腰間抽出一把折扇扇了兩下,看起來頗為憂心,“唉……司馬晟啊司馬晟,沒想到你也是個要人不要命的厲害人物。”
司馬晟眉梢一凜,看著他沒接話。
“官家向來忌諱平王府和權貴世家過往甚密,且不說這梁國公府是累世公卿之家,就說梁遷那兩個嫡親哥哥。一個三品光祿大夫,一個六品尚書郎,那都是朝中有名有姓的肱股之臣。”
秦楚合上折扇,在手心敲了兩下:“平王府和梁國公府扯上關係,若是讓官家知道了,這後果你想過麼?”
“自然想過。”司馬晟抬眸,黑黢黢的目光看向頭頂被圈起來的一方天地,“若我能讓官家徹底對平王府放心,這件事就會迎刃而解。”
秦楚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恰巧看到幾隻飛鳥掠過:“但願如此吧。”
接下來的小半月,大將軍時常找司馬晟議事。
議事內容無非是吳百山盧有敬裡通外國之事。
連日來公務繁忙,鮮少有時間陪伴梁遷,於是秦楚便成了梁遷院中的常客。
今日品茶,明日吟詩,還時不時辦場賞花宴,忙的不亦樂乎。
這日,秦楚又賴在梁遷院中品茶。
茶品到一半,一個人影匆匆進了院子。
來人灰頭土臉瞧不清本來麵貌,他一進院子就喊:“大人!!!”
院中幾人看著來人麵麵相覷。
江福還以為府中闖進來什麼歹人,立即擋在了梁遷身前,大喊一聲:“公子快走!”
還是秦楚最先認出了一身汙灰的人,他試探著喊了聲:“你是……白公子?”
白秉沒料到秦楚也在,有些赧然抹了把臉上的泥,衝人嘿嘿一笑,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激動:“秦公子也在啊!近來可好哇?”
“一切都好。”秦楚回他一個溫雅的笑,繼而又關切問道,“白公子這副模樣,路上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此事說來話長啊。”白秉說著擦了下幾欲淌進眼睛的汗水,“秦公子可知大人現在身在何處?”
秦楚指了指將軍府的方向:“將軍喊他去議事了。”
“多謝告知。”白秉轉身就走,目光卻還黏在秦楚身上。一個不留神,險些被拐角的石頭給絆倒。
梁遷的目光落在秦楚微微泛紅的麵上,似乎明白了什麼。
日暮時分,司馬晟和白秉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吳百山被抓了,一同被抓的還有涼州刺史盧有敬。
白秉已經掌握了兩人通敵賣國的證據,此次他們是在劫難逃。
壞消息是,為了完成此次任務損失慘重,大將軍派出去和白秉一同執行任務的兩名親信無一生還。
“唉……”秦楚聽罷長歎一聲,目光在白秉身上稍作停留,“好在白公子平安歸來,實乃萬幸。”
白秉有些受寵若驚望著秦楚,好半晌,隻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
梁遷的視線在白秉和秦楚兩人身上轉了圈,重新低下頭沒吭聲。
司馬晟招呼小廝進來:“準備溫水給白秉沐浴。”
“是,大人。”
夜深了,司馬晟坐在院中,望著頭頂冷清的月色暗自出神。
“在想什麼?”梁遷走出房間,和司馬晟比肩而立。
司馬晟看著梁遷身上單薄的長袍,伸手將他攬入懷中:“穿這麼少,不怕著涼麼?”
梁遷衝他勾了下唇:“有你在,怕什麼?”
“也是。”司馬晟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說說吧,在想什麼?”梁遷將方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司馬晟側頭在梁遷額角蹭了蹭:“在想你是不是該回京都了。”
梁遷抬頭,眼底的溫熱迅速消散:“你想讓我走?”
看他表情司馬晟就知道梁遷誤會了自己的話,趕緊解釋道:“不是我想讓你走,若我能選,定會將你綁在身邊,一刻也不分離。”
梁遷定定看著他,似在分辨他話中真假:“那你剛才什麼意思?”
“我是擔心你離家太久老國公心中惦記,也擔心你背著他們來找我一事暴露。”司馬晟重新將人摟緊,“不如過幾日就回吧,我派人暗中護送你。”
“那你呢?”梁遷看著司馬晟,淡漠的視線中重新湧出一抹溫情,“可有打算回京都?”
司馬晟側頭看向京都的方向,篤定一笑:“用不了幾日估計就能回了。”
“嗯。”梁遷對他這話仿佛深信不疑,輕輕扯了扯單薄的唇,“那就京都見吧。”
司馬晟垂頭,隔著輕柔的月光看向梁遷,輕輕喚了一聲:“阿遷。”
梁遷微微抬起下巴應了聲:“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