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司馬晟略帶涼意的唇已經壓了上來。
先是蜻蜓點水若有似無的觸碰,很快,彼此都失了分寸。
呼吸裡似是夾了風聲,急促而熱情,在這靜謐的夜色中格外挑動人心。
忽然,司馬晟胳膊一彎,輕鬆將梁遷打橫抱起。
即使是抱著,交纏的呼吸也從未中斷過。
司馬晟低頭繼續這讓人熱血沸騰的觸碰,結實有力的雙腿大步邁開,朝著房門走去。
“哐啷”一聲,房門從裡頭被人壓緊。
夜蟲低鳴中,似有衣衫墜落地麵的聲音傳來。
走廊儘頭,江福正端著一碗宵夜匆匆趕來。
到了門口正要敲門,聽著時不時從門板縫隙間溢出來的“古怪”聲音,猛地僵在了原地。
隻是一瞬,迅速反應過來的江福又端著夜宵慌亂跑開 。
他可不想杵在門外礙眼,一刻都不成。
沒過幾日,京都送來了官家的手諭。
封司馬晟為四品囤騎校尉,白秉為從九品訓兵長,即刻啟程回京。
看著欣喜若狂的白秉,司馬晟一掌重重拍在他肩上:“如此正好,那就跟我一同回京吧。”說著,視線刻意掃了眼坐在對麵的秦楚。
白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好!”
司馬晟和邊上的梁遷對視一眼:“好,三日後,我們一起回京。”
出發當日,一行人經過城南的菜市口,看到了跪在行刑台上的兩個人。
吳百山和盧有敬。
才不過幾日,兩人顴骨已是高高隆起,麵色灰中帶白,形容枯槁。
他們頭發臟亂如雞窩,臉上還沾了不少百姓們扔過去的爛菜葉子。
司馬晟聽到外頭的動靜,輕輕撩起一邊的隔簾看了眼。
不巧得很,這一眼剛好和吳百山憤憤不平的視線對上。
對方一眼便認出了司馬晟,青灰的臉上迅速湧上一層憤怒不甘的紅。
如今再見,他是即將斬首的死囚,而司馬晟仍舊是那高坐雲端的皇親國戚。
他不甘,他不服!!!!
吳百山梗著脖子想要說些什麼,邊上的兵卒一腳將他踢翻在地,還往他臉上啐了口吐沫:“呸!你個通敵賣國的大奸臣,臨死還不消停,鬨什麼鬨?”
“啪”地一聲,不知是誰朝吳百山丟了顆雞蛋。
片刻後,密密麻麻的雞蛋雨點子般砸了下來,跪在吳百山邊上的盧有敬也難以幸免。
可不管百姓們是扔雞蛋泄憤,還是開口痛罵,吳百山滿是怨懟的目光從始至終都隻是死死盯著司馬晟。
直到瞳仁充血麵色漲紅,仍舊不肯作罷。
司馬晟也不發怵,就那般神色坦然任由他看,少卿 ,還對他露出一個勝利者才有的笑。
吳百山氣得咬牙切齒,正欲破口大罵,坐在上首的監斬官忽然高聲喝道:“時辰已到,斬!”
監斬牌應聲落地,劊子手掌心的鬼頭刀迎風呼嘯斬下,跪在一邊的盧有敬瞬間便成了個無頭屍。
他的腦袋沾著血水咕嚕咕嚕滾出老遠才停下,頭顱上一雙死魚眼正好對著吳百山。雙眼血淚流淌不止,猶如被灌了血袋子的兩個窟窿。
白秉和江福坐在車轅上趕車,將眼前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白秉經常上陣殺敵,對這種血腥場麵見怪不怪。江福就不同了,他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廝哪見過這麼駭人的一幕?
他兩眼一閉就要往白秉身上暈,白秉抬手在他肩上用力一錘,把即將暈厥的江福又錘醒了。
江福忿忿瞪了白秉一眼,白秉將手虛虛搭載馬屁股上,笑道:“這麼膽小?還是不是條漢子?”
“哼!”白秉彆過頭去沒理他,隻是這一側頭,一個不小心再次對上了盧有敬瘮人的頭顱。他險些大叫出聲,對上白秉看笑話的眼神,硬是生生將叫聲給憋了回去。
吳百山也被這血淋淋的一幕驚了眼,都忘了罵人,嚇得直愣愣僵在了原地。
劊子手一口老酒噴在刀刃上,再次揚起胳膊揮動鬼頭刀砍了下來。
秦楚好像是困了,外頭聲音那麼大都沒有睜眼。梁遷正想湊過來看一眼,司馬晟伸手覆在了他的雙目上,低聲道:“不乾淨的東西,當心汙了眼。”
說著,順手落下了隔簾。
行刑台上,劊子手的鬼頭刀似是出了問題,連砍兩刀都沒能將吳百山的頭顱砍斷。
他痛得是鬼哭狼嚎,手砸腳踹,鮮血漫了一臉,將他暈成了個血人。
最後實在沒法子,還是監斬官吩咐人直接搬來了斷頭鍘,這才徹底斬斷了他的脖子。
腦袋“咚”的一聲滾到台下,剛好對著司馬晟車駕離開的方向。
他眼白上翻,唇色煞白,一張臉早已痛得扭曲變形,像個不倫不類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