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以不要內卷了嗎?(1 / 2)

常樂城,大涼國最繁華的貿易之都,素有“一入常樂,不念人間”的盛譽;而距離鬨市區幾步之遙的城南,則是這個國度最貧困的區域,被稱為“螞蟻巷子”。

螞蟻巷子的最深處有一間極破的屋子,屋裡隻有一張鋪滿乾草的床,床上躺著一個瘦削的青年,身上鋪著一床棉絮外露的被子。

啪嗒。

六月的雨順著破洞的屋頂漏進屋中,落到他乾裂發青的唇上。

這青年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裸|露的手臂瘦得能看見骨頭,若非蓋著粗糙布料的胸膛還在起伏著,恐怕會被人當做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

好在,雨滴滋潤了青年乾裂的嘴唇,他的眼皮劇烈顫動了幾下,好像終於從噩夢中掙脫般猛地睜開雙眼。

這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眼瞳烏黑澄澈,眼瞼修長,流暢的弧度至眼尾微微上揚,像是枝頭躍動的雀鳥。

青年艱難地從床上直起身子,發出幾聲虛弱的低咳。

緊接著,他將目光投向門口,聲音像是從肺裡擠出來一樣嘶啞:“誰在那裡?”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探進一個紮著羊角辮的腦袋,見到坐在床上的青年,她興奮地喊了一聲“瑄哥哥”,像一道閃電一樣撲了進來。

這是一個約摸十歲左右的女孩,雨水把她的頭發打得濕漉漉的,女孩晃了晃腦袋:“二丫在街上遇到了李狗蛋,他說瑄哥哥再假裝生病不去上班,就、就要讓老板把你趕走..我和他說瑄哥哥真的病得很重,但他根本不相信...”

“我的病已經好了,”孔瑄“唔”了一聲,捏了捏二丫一晃一晃的辮子,“明天就回去,二丫放心吧。”

“真的嗎!瑄哥哥的病好了,我要告訴娘去!還要告訴孫伯伯、楊嬸嬸...”二丫高興喊了一聲,全然不顧外頭還在下雨,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二丫來得快去得也快,孔瑄目送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雨幕裡,想了想,對著空氣伸出一根手指。

他的指尖上燃起一簇躍動的火苗,火光照亮了整間屋子,也照出他臉上凝重的神色。

他撒了謊,雖然也叫孔瑄,但他不僅不是二丫口中的“瑄哥哥”,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居民,從這個世界的觀念出發,他應該被稱作“妖怪”。

再準確一點,應該是一隻成了精的孔雀。

而根據腦中的記憶來看,真正的“孔瑄”應該在他穿越過來的那刻就病死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穿越...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應該正在打開保險箱,準備從中取出不久前拍下的一枚鴛鴦寶石。

然後,他的指尖碰到了寶石的切麵,再睜開眼,就出現在了這裡。

問題大概率出在那枚寶石上,但孔瑄在身上和屋中翻找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

這就意味著,他如果想要回去,還得先找到這個時空中的鴛鴦寶石才行。

隻不過...

孔瑄看著彌漫著餿味的屋子和桌上發了黴的饅頭,沉沉歎了口氣。

或許是因為原身在死前就病得昏昏沉沉,導致遺留下的記憶斷斷續續、並不完整,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在找到寶石之前,他得先想辦法活下去。

翌日清晨,孔瑄起了個大早,循著原身的記憶,上班去了。

他工作的地方叫珍翠樓,坐落在鬨市區中,距離螞蟻巷子有一炷香的路程,他去得很早,但走到門口時街上已經有不少人,珍翠樓的大門敞開著,前廳裡站著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見孔瑄進來,中年人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喲,稀客啊,你的病總算舍得好了?”

這人正是珍翠樓的老板、孔瑄的雇主陳三貴。

數年前,原身失手打碎了陳三貴的一隻贗品瓷器,被迫簽了欠條替他乾活,然而這些年履被壓榨不說,欠下的債反而越來越多,應得工錢更是被克扣到隻剩幾個銅板,全用來吃飯都是勉強,更彆提看病。

可以說,原身的死,陳三貴“功不可沒”。

“你無故礦工這麼久,這個月的工錢用來抵我這些天的損失還不夠,”沒有注意到孔瑄眼底的寒意,陳三貴繼續說道,“正好,前兩天來了個大單子,你把它做好,我就不追究了,不然的話...哼哼,孔瑄,你知道下場。”

下場,當然是在他的負債上再添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