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多謝你了,孔瑄公子。”穆婉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臉上的紅疹已經消退,皮膚宛如珍珠般光滑,白嫩中透著粉色。
沒有得到回複,穆婉榕也不在意,她輕盈地跨上馬車,忽然俯身湊近孔瑄耳畔:“你還真是一點也不肯吃虧。”
孔瑄一愣,國公府的馬車在穆婉榕銀鈴般的笑聲中揚長而去。
穆婉榕用國公府的勢力向他施壓,他便利用國公府為自己正名,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衝著馬車遠去的影子拱手作揖,孔瑄攏攏袖子回到棲雲樓。
甫一進門,冷不防便聽到小五古怪的念叨:“不對啊,這翠羽數量怎麼不對啊?”
“是、是吧!”一旁的阿輝連連點頭,“我核對了好、好幾遍,還是覺得不太、對。”
孔瑄看著他們對著賬簿比比劃劃,一陣手腳發涼,他生怕被抓住盤問,趕忙調轉腳步準備逃離——
“元旦燈會就要到了,咱們是不是該準備起來了?要我說,有孔哥和裴老板在,光靠臉也能吸引不少人!”
忽略張小山不著邊際的誇讚,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下巴。
這個世界的人們總是想儘一切辦法給自己過節。
元旦,即新年的第一天,作為大涼國慶祝新年來臨的節日,元旦燈會的專業性雖比不上奇巧節,卻更加親近百姓的生活;
而對於常樂城的商人們來說,這也是個增加名望的好時機。
燈會的重點,毋庸置疑落在“燈”字上,家門口擺放的花燈、遊人手上提著的燈籠、空中搖晃的天燈,都寄托著人們對新年的期許和對親近之人的情思,而各大商鋪也會趁此時機在店門前掛上一盞燈,保佑來年財運亨通。
時至今日,這項傳統已經演變為商人間的又一場爭奇鬥豔——誰的花燈最能吸引遊人駐足,誰就能代表這一行業中的翹楚地位。
往年,珠寶鋪的角逐隻是三大富商的內鬥;
今年卻大不相同,人們不約而同地期待著棲雲樓的表現。
而像張小山和阿輝這樣的棲雲樓工人,也對今年的燈會很是期待。
準確來說,他們都對棲雲樓寄予厚望。
畢竟與打鐵匠的賭約之後,棲雲樓的生意驟然爆棚,三大富商想要阻攔,也礙於療愈飾品實在太過吸引眼球,而根本攔不住人們的熱情。
做首飾孔瑄很有把握,但做花燈...
他苦惱地看著一地材料,索性把手中的木條一丟:“你太強人所難了。”
裴衿樂不可支地扶著桌子,笑得簡直直不起腰:“原來孔瑄公子也有不擅長的東西?”
孔瑄在凳子上坐著,腳邊鋪滿了做花燈的絹布,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裴衿隻得告饒:“不逗你了,我去問問張小山他們...”
他走到孔瑄蹲下麵前收拾狼藉,二人的距離一下拉得很近。
孔瑄盯著裴衿墨黑的長發出神,盯著盯著,突然對上一雙精致的狐狸眼。
他下意識向後一仰,險些連人帶凳子翻倒在地,還好裴衿眼疾手快,伸手撈住了他的腰。
然而現在的姿勢變得更加奇怪,孔瑄趕忙伸手抵在裴衿的胸上——
眼前降下一片黑影,卻是裴衿將手掌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突如其來的溫熱觸感把孔瑄嚇了一跳,他發現自己再次走神,喉嚨裡發出個迷糊的音節。
裴衿皺了皺眉,手心的溫度正常偏涼,眼前人的臉上卻蒼白得讓人擔心:“你的臉色很難看,孔瑄,我是不是應該給你放個假?”
他這麼一問,好像喚醒了先前忽略的疲勞,孔瑄扶著他的手臂坐正,表情凝重地沉思起來。
最近棲雲樓的訂單數量暴增,且大多都指名道姓要療愈飾品,他隻能日夜不停地在翠羽中注入靈力,這幾日製作首飾的途中,確實偶爾會感到一陣眩暈。
對於他來說,靈力與生俱來,自然流淌、取之不竭,是生活正常運轉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但他現在所處的世界沒有靈力,這具身體也不屬於他,此前他做首飾無需靈力,但今時不同往日,原本充盈的靈力短時間內大量損耗,有可能對這具身體產生不可逆轉的傷害。
再者,製作療愈飾品之後,他的靈力總是處於起伏不定的狀態,似乎並不能自動補充了。
孔瑄想了想,覺得自己在裴衿麵前可以不用逞強,“放假倒是不必,不過...療愈飾品耗時耗力...”
“我最近正好在想,療愈飾品如此火爆,不在其中做些文章,豈非浪費了你好不容易贏來的名聲?”還在斟酌用詞,裴衿便打斷了他,“反正翠羽本就不多,每月限製數量就是。”
——饑餓營銷。
這樣一來,他也無需擔憂靈力突然耗儘該怎麼辦了。
問題來得突然,解決得又太過順利,孔瑄舒了口氣,笑道:“還是裴公子想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