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晚在這種事上格外敏感。
她爸就差沒直說二選一,你得選後項的選項都聽懂了,但阮晚琢磨的是另一件事。
阮晚抬起眼,生澀但正經地跟她爸說:“我想住校。”
“……”
這下不光她爸,那個阿姨都正眼瞧她。
平地一聲驚雷。
她爸驚詫。
女人心想我都恩賜允許你在家出現待著了,你這又在搞哪出?
不會交際,情商筆直直一根的阮晚不想跟他們鬨掰,說完又低下頭。
殊不知。
平時看著溫順的尖瓜子臉,在這會被看出一股誰都不能撼動她想法的倔氣來。
阮晉昌眼裡:一個突然叛逆起來的孩子。
阮晉昌耐下心在她對麵問她:“什麼原因?有哪方麵你還有需要?爸爸都給你安排好了,你現在要住校爸爸很麻煩。”
阮川削到第三個完美的蘋果皮終於斷了。
少年抱著臂,繃著臉靠在沙發上,乾脆連穩住氣的削皮都不削了。
女人嘴角掛著樂,啃了口他兒子削的蘋果。
這會反而聰明了沒說話,讓他倆內鬥!
阮晚儘量忽視麵前的目光,一會,呐呐跟他說:“沒其他需要,就是以前看人家總是住校,沒住過,新奇想要試試。”
這話在他們過慣了好日子的富家子聽來真是笑掉大牙了!
女人終於忍不住大聲輕蔑的哼一聲:“哼!”
住不慣她家就直說找什麼劣質借口!
我們還不待見你呢!
哦,還是好日子過的不舒坦就喜歡過窮日子。
女人心裡鄙夷。
……
……
阮晚這一“仗”打得很慘。
回頭她爸也不理她了。
過了兩天親自送她去學校宿舍,阮晚委屈。一過春就仿佛迅速轉暖的天氣,落葉樹上冒新芽,合著陽光披撒到小姑娘身上,小姑娘在宿舍的路上亦步亦趨小聲說:“我之前才上來的時候就跟你說了我要住舍。”
阮晚老家把到一個新地方叫“上來”
阮晉昌搭理她,聲音有點凶:“那你不能回頭跟我偷偷說?”
害他丟臉。
“……”
阮晚心說我私下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但你不聽我的。阮晚抿抿唇,跟她爸說:“我就想說給那個阿姨聽,顯得我有點骨氣不是寄人籬下,我永遠帥帥的不寄人籬下。”
“……”
阮晉昌在這天最終被她氣笑了,頂著穿著西裝正直寬闊的像海一樣的肩,回頭:“你跟我一塊住叫寄人籬下?”
阮晚仰頭,戲精的開始眼裡冒水花,鼻子都酸紅了:“我跟你當然不,跟那個她她就這樣想的,沒辦法,你改不了她想法,我也改不了。可我不願意受她的氣,我又沒做錯什麼。”
是啊,從頭到尾就他們大人錯了。
她隻不過投胎了。
可投胎這事是上帝決斷,再善良無害像天使,不在羅馬,也是牛馬。
“……”
“……”阮晉昌無奈的給一下就哭的稀裡嘩啦的小孩抹眼淚,紅眼眶說:“誰叫你跟你媽不命好一點呢?這世上不還有其他路?”
“走走走,大白天呢你同學們都在你哭著多醜。”
……
沒幾個同學。
阮晚捂著眼睛被她爸帶到宿舍裡,舍管阿姨看起來是個很凶的刀子嘴。
開始“秉公執法”,忘了這位大哥是給他們私立高中修建了一棟教學樓的大股東。
不讓阮晉昌進,阮晉昌無奈說我家就我兩個!
她反應過來。又樂不可支的笑。指指慫巴巴的阮晚說:“她,不就那個H市來的轉校生?你們進來吧,不過我跟你老板說,你怎麼想不開帶孩子住宿舍……”
阮晉昌不想聽了,伸手打住,怕她孩子水龍頭又開了的嘩嘩哭,“行行好行行好,彆說了,勞煩您照顧……”
阮晚不想被人看見她哭的走的前麵一點,在仿佛無儘的光潔的走道儘頭,腫著眼瞧他爸“賄賂”阿姨。
周圍涼意嘶嘶的透過衣服往骨子裡鑽。
阿姨說她管不著她方方麵麵,甚至安全,看她自己。
剛正不阿不會轉彎的老實話。
阮晚聽著破涕為笑。
她抬頭望這個簡陋的蜿蜒而上的樓梯道,乾淨利落,鐵欄杆圍繞,一節樓道的停頓處上方是扇窗。
白茫茫的天光像雪光一樣透進來。
阮晚的確沒住過宿舍。
宿舍沒電梯。
阮晉昌跑上跑下給阮晚搬行李床墊被褥,小到牙刷牙膏牙刷杯。
二中住學校的學生不多,大多有錢佬,家長選擇外麵租房陪讀,就導致阮晚住的宿,這間308,二十幾平的麵積,簡陋的幾年沒有修繕,原四張上下鋪被改成三張,另外兩張都有人住,沒過來。
搖號搖到的舍友,阮晉昌也不篤定她能不能跟她們合得來,來回搬個五六趟,有點高血壓的阮晉昌就先煩了。
年輕時沒因為子女找到罪受,現在快中年補回來了。
阮晚聽他吹過說他給這學校建了一棟樓。
見他怨氣很深還跟他補了一句:“不要,給這宿舍樓花錢。”
阮晉昌沒聽懂回頭看她。
阮晚臉紅:“彆給這宿舍樓花錢修整了,我待一年半就走了。”
阮晉昌氣笑。
想想覺得孩子好玩,問:“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