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晚發現許陳仰這一路心情都很好。
先把舒芳送回家。
一路跟汪幸有的沒的暢聊的舒芳下車時特地轉到阮晚的車窗前。
黑燈瞎火的路邊,舒芳鮮明的神情給阮晚傳遞了兩個意思。
一是自求多福。
二是同情。
阮晚:“……”
正在姐倆好牽著舒芳手的阮晚立馬把手撤開。
舒芳沒敏感,嗔怪同情地拍了下她的車窗,走了。
阮晚靠在車座上,汪幸笑眯眯瞧她:“你和你哥哥不大像。你哥哥以前也是我們四合院裡的四大護法之一。”
她沒長心眼,還是故意炫耀說:“我是那個公主。”
阮晚:“……”
阮晚滯了滯。
她開始權衡自己跟她有沒有利益糾葛,需要她怎麼對待,是舔著,還是像舒芳那樣對她不卑不亢但需要不斷找話題的聊著。
權衡完發現,自己應該沒這必要。天塌下來有她爸她哥頂著,她是沒涉足家族人脈的佛係傻子,她不確定自己高中畢業了能乾什麼但應該不會和這個家族鏈中的朋友圈有關係。
遂阮晚跟汪幸溫聲說:“嗯,彆人也說我跟我哥不像。”
阮晚這會實在打不起精神有活力。
開始選擇性的回。
“你哥像你阿姨。”她說。
阮晚點頭。
“你像你爸,特彆有福。”她貼著阮晚說,眼珠像價值連城的琉璃。
“……”
阮晚眨眨眼看看方寸距離間的她一會,翹翹嘴角說:“謝謝。”
不是因為像她爸這三個字,而是說她會有福。
對你沒什麼芥蒂敵意的人才會對你祝福。
且表情不難捱。
阮晚向來這麼認為。
汪幸花癡了下她:“啊阮晚你長的也有點像你哥,溫柔的像月亮。”
阮晚:“……”
“……”
許陳仰在前麵噗嗤一聲笑開。
汪幸馬上笑著伸手打他!他們是能直接上手打鬨的關係!汪幸說:“你笑什麼!”
許陳仰在阮晚仿佛觸目可及的視角裡縮著肩,像阮晚在籃球場上見下了場的有些累的他,對熟悉之人有百分百放鬆感,軟軟的縮了下肩,說:“操。”
汪幸:“你說阮晚不像月亮嗎?”
阮晚明白點過來。
汪幸在把她當小孩關照……
還有幾分拿她當噱頭的鬨騰。
少年好整以暇地先在位置上坐穩了些。
阮晚不為人知的收斂的目光灼熱中。
少年側臉線條不那麼鋒利,他如青山,鼻梁被路上行駛過來的車前白燈照出幾分通透感,穿著月光往上流淌的白色棉質短袖,喉結微突,嗓音像在磁片上劃拉磁過,漫不經心慢慢拖長音調:“阮晚是我可愛同學。”
不是可愛的阮川妹妹,不是可愛的我的朋友,是我可愛同學。
阮晚不知這句話有什麼分量。
她見汪幸一下不說話了。
阮晚局中人解不出。
可憐她說不下去了?
可阮晚從汪幸出現開始隻想沉默。
這樣正好。
阮晚的心慢慢沉入穀底,也開始沉默。
沉默著開始覺得,許陳仰對她不走心。
為什麼是同學。
他這人一生得有多少同學,不認識但是一個校的都能被叫做校友,她混在千萬個人當中,算什麼特彆。
她靠在車座上,快到家的路上,汪幸和她搭話她每句都回的很平淡,聽多了有種疏離,汪幸不說話了。
小商店樓房高高矮矮叢立,家具店整棟閃著光,她側邊的高架橋上黑色裡掉落密密麻麻規則的星河。
阮晚沒忍住又往許陳仰那看了一眼,一圈朦朧的光暈打在他頭發上,發絲在靜靜的跳舞。
汪幸家在許陳仰後麵一棟,阮晚的家在許陳仰家的斜前方,開車要遠兩秒。
汪幸下車,要拉著阮晚下車,許陳仰說:“你乾嘛?”
“嗯?”汪幸拿著檸檬水,牽著阮晚,“就這一截路,我倆下車。”
“我都沒下車呢。”許陳仰說:“你下車,我把阮晚送她家門口。”
“???”
汪幸:“這是什麼kpi?”
許陳仰沒跟她多話,好好語氣催她:“下車。”
汪幸:“?”
汪幸:“??”
汪幸把阮晚牽到車門口,終究還是挺怕許陳仰生氣的撒了手,在阮晚莫名時,她給阮晚把車門砰的關上。
阮晚:“……”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的把車開到阮晚家門口。
阮晚忐忑地開門下車。
一切都有預兆。許陳仰也下車,讓司機下班。阮晚打算按指紋,回頭看了他一眼,鐵門的室外照明燈照的在圍牆邊上站著的許陳仰並不清晰,他眉目平淡精致。
看久了如深潭的眼底有戾氣。
他說:“你是不是不高興?說說,什麼原因。”
阮晚驚訝的微張嘴望著他。
他不是笑著說的,也不漫不經心,說話時至始至終平淡的一種談判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