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我再也沒有踏出過宗門一步。那孩子的死,帶走了我過往的自欺欺人,以及我那草芥人命的態度。
站在鏡子前,我竟瞧不出,那個皺著眉頭,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冷漠女修,是我。我試圖對著鏡子,擺出我那招牌的笑容,可惜,我失敗了!
我的世界被鏡子割成兩半,一半是如今混亂不堪的我,一半是過去意氣風華的我。
鏡中的我身著一身鵝黃色襦裙,言笑晏晏,手掌反轉之間,一柄白玉色的長劍踏著嗡嗡的風聲,飛入她的掌心。
緊接著,她左腳邁前一步,身子前傾,右手帶著那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衝我腦門。
我還沒回過神,便見她衝破鏡子的枷鎖,閃至我身後,將劍搭在我的咽喉之處。然後她帶著一絲厭惡的質疑,便灌入我的耳朵:“玉清真人,你可知罪!”
這鏗鏘有力的字眼,讓我的心神不由得開始恍惚。
玉清是誰?
已經開始崩潰的記憶,總是折磨的我腦子生疼。我不大去思考,放空的神思,可以讓疼痛稍稍緩解。
僵持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來,哦,原來玉清是我。
見我不說話,那人將劍又靠近了我幾分,她重複了一遍:“玉清真人,你可知罪!”
望著那柄暖白的劍,憶及往昔,我似乎也有一柄這樣漂亮的劍。
可是,我的劍呢?
哦!我把它弄丟了。真糟糕啊!
我的默不作聲,讓緊挨著我的人,開始機械地重複那句話,那柄劍也不停地往前試探,直至劍鋒接觸皮膚,不得寸進。
涼意順著劍鋒爬上我的皮膚,我有點敏感,往左偏了偏腦袋。
然後,我抬起右手拍擊她的右上臂,將她的肘關節向我拉進。左手從內握住她的手腕,讓上臂和手腕同時向外翻轉。最後抬起右腿,用膝蓋頂她的肚子。趁她鬆懈之時,飛快地奪過劍,然後卸了她的胳膊,再閃至她身後,用劍搭在她的咽喉之處。
她擺出了副屈辱地模樣,眸色暗淡,嘴裡依舊絮絮叨叨地重複著那一句話。這淒慘的樣子,被鏡子明明白白的傳入我眼中。
我討厭彆人頂著我的臉,做著一副清高
的樣子,技不如人,有甚麼好委屈的。
於是我學著她之前的樣子,將劍挪地近了些,她果然如我所想的那般,閉上了嘴,褪去了那種糟糕的姿態。
世界終於清淨了,我剛剛想到哪裡來著?對了!我丟了一柄極為好看的白玉劍。
我把手湊近點,想過個眼癮,那個女人就開始瘋狂地掙紮起來,真是麻煩!
我抽回圈著她的手,用劍柄給她的後頸狠狠地來了一下。
世界頓時安靜下來,將癱軟的軀體隨意地拋到一邊,我終於可以細細的打量這把劍了。
將劍放於身前比劃,長至腰身,劍身約莫三尺長。
兩指夾緊劍刃,劃至劍鋒,我細細感受著指尖傳遞過來的觸感。
劍刃大致三寸寬,厚度約為一寸五分,表麵很光滑。
我將劍拋至左手,上下顛了顛,感受著劍帶給自己的感覺。
哼,果然有問題。
我的貼身配劍,身經百戰,絕不會擁有這種剛出爐的劍身。
這重量也有問題,我的劍,不僅有秀氣的外觀,還有強悍的實力,這可不是那些擺在屋中,以做觀賞的擺件可以比擬的。
我的劍,是一把實實在在的重劍,這過分輕盈的重量,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想。
這不是我的劍!
按著愈發疼痛的額頭,我一劍穿心,給那女子來了個痛快。
她的身影變得虛幻,像是一股輕煙,飄散在空中,逐漸消失……
果然是幻象。自從我的靈魂出現裂痕,我的視線時常會被幻象所包裹。
手中的劍也開始潰散,帶著晶瑩的白光,散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