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不知該如何開口。這個話題,本就帶著點兒逼迫的意思,它本身就是錯誤的。
對於提問者和被提問者而言,直擊心靈的話題,隻會將糟糕的內心尷尬地展開,然後把帶著反饋回來的苦楚咽進了咽喉。
我翕動著唇,安慰的話壓在口中,始終無法吐出。
我知道的,無論我的回答是什麼,得到的隻會是小西黯然神傷的眼神。
我,無力開口。
心有萬般無措,身卻似有千絲萬縷在操縱,下意識的開始動作……
待我回過神來,已將小西攬在懷中。久違的擁抱,讓我的身心開始顫抖。以前的我,大抵是這樣與它緊緊相擁,許下不離不棄的誓言……
可惜,那個信誓旦旦的女子已經不在人世,隻留下了一個空殼,和一個空虛的靈魂……
大會開啟的時間將近,我被曜曦從這個小空間喚了出來。
看著我逐漸消散的身影,小西也明白了什麼:“想不到這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轉眼間,便到了我們分離之時……”
我本想開口,許下再見之期,打消它那滿滿的愁緒,心中卻忍不住回想起,曜曦那淒慘的模樣。
他開啟這個陣法,便已耗費了所有的精氣神,怎能如此隨意的使喚他。
想到這,我心中的悲傷與小西同步,隻能帶著哀戚的眼神,留念地看它,祈求一眼萬年……
小西卻驀地躬下身:“陳希願尊主此去,事事如汝意。
此路,前途渺茫,願君乘浪逐風,破前路之困阻,達功業之高峰。
吾告知上天,以求陳雪晴之順遂。此乃小人畢生所求,望上蒼成全!
我此生從未信過神佛,但為了你,我甘願成為信徒!
玉清真人,此去,走好!”
在淚眼婆娑中,它選擇與我再次立下誓言:“阿雪,我等你來接我!
帶我堂堂正正地走出來!我期待這那天!”
在消失的前一刻,我再次與它許下了誓言,一個關於彼此救贖的誓言。
當我再次站在那個茶香氤氳的小隔間時,人忍不住恍惚,我這是出來了?
待我的精神緩了緩,一聲氣息不足的咳嗽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朝著那聲音的方向望去,曜曦已然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了。
他姿態優雅從容地邀我坐下,抬手之間,儘顯君子之姿。
見我坐下了,他虛弱的朝我笑了笑:“小雪兒,如何了?”
我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調侃,這人自剛才見到我起,表情紋絲未變,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想必是發現了我能愈發熟練的掌控自己的身體了。
之所以拋出問題,也不過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讓我暫且從悲傷的情緒中脫離罷了!
我端起不知何時泡好的茶水,輕抿了一口:這人真是心細如發,總能恰到好處的給予我幫助。
這也從側麵說明了,他一直在觀察我,時時刻刻關心著我的一切,這實在是為不可多得的好友!
再加上這略帶熟悉的稱呼,讓我忍不住微紅了臉:“大致可行了,但你的身子?”
他也端起了茶,探到嘴邊:“無甚大礙。”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我便不在探究下去。若是他身體抱恙,也不會遮遮藏藏,平白壞了兩人的感情。
見我不再回話,他渾身的筋骨都軟了下來,以手撐頭,用另一隻手在我麵前晃著茶杯,衝著我懶懶的微笑:“就那麼相信我,也不怕是我欺騙了你?”
我抬起手,用指腹輕輕地推開他亂晃的手:“我既取信於你,那我又有何言?”
他收回了手,神色未變:“你還是一點沒變。”
見我表情依舊,他甩著衣袍,自袖中掏出一張淡黃色的紙:“好了,不逗你了!該談正事了!”
他輕輕地將紙遞過來,示意我收下。
我知道那是什麼,強裝鎮定地將手和杯壁分離,輕輕地摩挲了下指腹,才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中接過紙張。
那是一張繪著鶴兒的畫,畫中的鶴孤零零地站在草原上,抬頭望向天空,眼中是滿滿的寂寥……
一眼望過去,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花鳥圖,並不見有任何神奇之處。
我顫抖著手指,無助的看著曜曦:“它,它,它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