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山林已算是遠離人世,能碰上一隊伍的人,也算是我運氣不錯。
那群人行色匆匆,挎著瞧不出什麼顏色的行囊,很是艱難地在山間的小道上行走。
我瞧見領頭的長者,不住的左顧右盼,一點風聲鶴唳都會引起他的抖動。
這並不出奇,漫長的徒步,不夠充足的休息時間,外加外界的騷亂,總會讓人變得神經敏感又脆弱。
我並沒有隱藏自己逐漸逼近的腳步聲。那鞋子在地麵輕輕摩擦,帶動著草葉分開的聲音傳到他們那邊,讓長者分外的警覺。
他撕扯著喉嚨,從嗓子裡拉出很長的尖嘯聲:“有東西在靠近我們,警備!”
隨著他一聲令下,青壯年們將老弱婦孺圍在中間,用那並不強壯的身軀,試圖抵擋外來者的侵襲。
這已經不是遭受妖魔襲擊那麼簡單了,他們怕是在路上遇到過同胞的搶掠。
這顯然不是交談的好時機,於是我停下了腳步,在原地蟄伏了起來。
我開始仔細觀察這個並不龐大的隊伍,試圖從他們身上找到切入點,以方便交流。
他們身著的衣裳如絲質感,比起這片地區的人們,那衣裳更加單薄,更加簡約,再加上那會隨著他們走動而掉落的沙塵,我推斷他們是從北麵的大沙漠穿過來的人。
這可真是個好信號,我要找的村落就在大沙漠的最北端的一座被矮灌木叢簇擁的小山上。
那座山再往北點,就是各個宗門的領地交界處,是整個修道域最混亂的地方之一。因為地處荒漠邊界,又正好是“三不管”地帶,除了那些行商,無人願意通行。這給了那些下作之人一個好去處,所以那片地區強盜橫行,十分猖狂。對於一群可憐的凡人而言,絕對不是個好去處。
沙漠的西邊是一片汪洋大海,那海裡常年盤踞著一群凶獸。那一族凶獸是妖獸的分支,因未能生出靈智而被迫留在了那滔天大浪中。
它們生性殘暴,好食靈肉,是修道者也不願去接觸的存在。
而沙漠的東邊,那裡遍地都是流沙坑,讓人難以下腳。
所以這群人是從沙漠中部,或北部那邊逃難過來的。
無論這群人是否與那個村莊有關,他們都絕對聽過那個村莊被妖魔占領的傳聞。
畢竟沙漠那麼大,能住人的地方也就那幾個地方。
既然已經知道他們的來處,那我該調整一下談話的內容了。
本來我的想法是找幾個本地人問問前路的情況。再結合我從小鎮上買來的大漠地圖,斟酌前行。
我也試圖在先前經過的小鎮找攻略,可惜那大漠沒什麼人去過,誰也說不出什麼名堂來。
聽說我要前往大漠最北端的村莊,那些與我交談者都很是惋惜。若我晚去幾個月,就可以在這碰上前往大漠的商行隊伍,他們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這很難說,所以我就笑笑,跳過了這個話題。
商人能每年固定時間前來送貨,走的路還是穿過這個荒蕪人煙的大漠,直達匪徒橫行的各宗門交界處這條路,就很有問題。
那大漠又不是什麼重要樞紐,前路還有那麼多的搶劫犯,沒必要冒這個險。
商人無利不起早,所以這條路上絕對有什麼好東西等著他們發掘。
我隻是過來做個任務,沒必要摻這份渾水。
最後,我就在小鎮唯一的雜貨店老板的推薦下買了一份大漠地圖。
:“小哥,你實在是好運氣!”那捋著須毛的胖老板,笑的很是開心,“這是本店最後一份大漠地圖了,你再晚來一點,就被彆人買走了!”
這是店家的一貫套路,抬高物品的價值,以獲取更大的利益。
:“那請問店家,這份地圖價值幾何啊?”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也是笑盈盈地看他。
:“不貴,不貴!”他擺著手,最後做了一個手勢,“也就這個數。”
:“五萬耀拾?”
:“不不不,五千耀拾就夠了!”
:“在那之前,能否讓我瞻觀一番?”
:“可行,可行,小哥你先拿去看。”
我從他手中接過竹筒,把上麵的塞子拔去,然後將裡麵的東西傾倒出來。
是一份羊皮卷,這倒是出乎我意料了。我挑了挑眉,將那份羊皮卷在櫃台上平鋪開來。
入手滑膩 ,沒有一絲褶皺,上麵還特意用桐油浸染,可以阻擋水的侵襲,這的確是一張上好的羊皮卷。
我仔細看了看,這地圖上的文字用詞簡略,標注清晰,連大漠中哪片土地上生有邪性的野獸都標得明明白白。
:“店家,少了!”一份上好的羊皮卷,需要有專人細心侍弄上一個月。這價值可不止五千耀拾,起碼翻上一倍才行。
:“不算少了,小哥,你此行目的不在大漠,這份羊皮卷隻值這個價!”老板依舊是笑眯眯的,這次我卻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幾分高深莫測。
我這一路來,就沒遮掩過自己的行蹤,他能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並不出奇。
:“店家是外鄉人嗎?我看店家氣度與周邊人不大同……”
這算的上比較私人的問題了,不該發生在我們倆之間,雜貨店老板完全可以找個理由糊弄過去。
:“我隻不過是個會做些小買賣的生意人罷了,你太看的起我了,小哥!”雜貨店老板摸著那肥碩的肚子,笑的很是爽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