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櫻長槍 ……(1 / 2)

:”恩人是有大義之人啊!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恭維的話不必多說,我偏頭看向了老婦:“你母親已多日未見水了吧!她今日又是未食熟食又是嘔泄,大傷元氣。我知前方有條河,我們先去那休整一番再說!”

:“好,我這就領人前往,多謝恩人指點!”

:“見有老弱病殘,是該體諒!”

我領著他們減速前往那條河邊。

大老遠我就看到了那馬大爺臥在河邊飲水,十分的愜意又舒適。見我看過來了,它抬起頭朝向我“噅噅”地叫著,看著有幾分喜悅。還算有點良心,也不枉費我這麼一路貼心照顧它。

然後它一甩蹶子,噠噠噠地跑向我,看著很是急切。

這響聲自然是驚動了整個隊伍。凡人的眼睛看不真切,他們隻能看到一個小黑點由遠及近,向這邊逼近,其間還伴隨著馬兒的嘶鳴聲,像是衝他們而來。

鬆弛的氣氛又開始緊繃起來,在還沒有長者令下,幾個青壯年下意識地將老弱婦孺圍在中間,抖著身子迎接挑戰。

長者先前一直在看我臉色行事,此時也顧不上這些,他高聲喝道:“前方何人賊子,竟敢一人前來送死!”

長者承認自己自己有賭的成分在,他賭這位仁善的修道者,不會袖手旁觀。

隨著馬匹地逐漸逼近,壯年男子總算是看清了那馬的全貌。

他大聲說道:“各位不必如此驚慌,隻是一匹沒拴韁繩的馬,馬上並無他人!”

我輕咳一聲,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安靜下來:“抱歉,驚擾了諸位!那馬兒是我的坐騎,平日裡與我形影不離,親密無間。今日與我分彆已久,實屬想念,才會做出此等冒失之舉!望諸位寬恕這小小馬兒心急之下為諸位帶來的不安!”

我話裡話外皆是維護,說到最後,那話尾音上揚,帶著濃濃喜意。

眾人自然不會與一馬獸計較,反倒是拐彎抹角地誇讚起這馬是如何衷心可靠,聰慧敏人,難怪討地我如此歡喜!

看著幾人那笨拙的口舌,我就沒把這些假模假樣的話放在心上。

我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若不是因為遭受過重大的挫折,何需要下意識地討好強者,以謀得生機!為了討好他人,連一匹看不清模樣的馬都可以誇得天花亂墜,真是可悲可歎啊!

隻有壯年男子這一家子沒有發表感言。壯年男子全程都尷尬地半摟著老婦,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而長者已全權交與壯年男子,一直盯著老婦看,不做言語。壯年男子身邊的婦人,從地上拔取草葉,正替壯年男子清理著身上的臟汙。

這種誇大事實的胡天海吹,對於親近之人,算是錦上添花之樂,至於其他人……未免是過於阿諛奉承,通俗點講就是馬屁拍到馬蹄上,拍過頭了。

壯年男子看了看四周,最後隻能無奈地看我,我輕輕搖頭,表示不用勸解。

他們要講,就讓他們念去。吉祥話而已,誰都愛聽,我就聽一回這鄉土風味的肉麻話,又有何妨?

馬兒踏著風而來,很快就跑到了我身邊,圍著我打響鼻。

:“好俊的馬……”有人脫口而出。

瞧瞧這真心實意,感情飽滿的話,可比剛才那癢到人掉肉的甜言蜜語好太多了!

聽到這話,馬兒很嘚瑟地晃著身體 ,大踏步走到那人麵前微微抬起頭,翻開上嘴唇,嘚瑟地展示那一口白牙。

:“小哥,它,它,這是什麼意思?”馬兒吐出的鼻息噴灑在那人的臉上。第一次與一匹馬湊得那麼近,讓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見男人後退,馬兒不爽地打了個響鼻,轉過身,撅著屁股跑了回來。

我撫摸著它的鬃毛,回答道:“不用害怕,它是在對你的誇讚表示感激。”

說完,我拍拍馬兒的鞍部:“丫頭,我要領他們到那條小河去,你要留下來陪我,還是自己先過去?”

馬兒是個急性子,受不了這磨磨蹭蹭地龜行,往後在地上摩擦了幾下,揚起一地塵土,輕快地向前跑去。

這小沒良心的……我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天色,已是暮近黃昏,濃重的陽光很是壓抑地透過幾層雲彩,照在了地上。

:“走吧,那河不近不遠,單靠腳走還是得費點時間!我們需得在夜幕來臨之時到達。夜晚的山林可不太平!”

壯年男子也抬頭看天:“這雲壓天,到了晚上怕是連點光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看向父親,卻看到父親早已望向他的幽邃眼眸。

德高望重的父親並沒有以往那樣發號行令,而是像那些村民一樣,聽候他指揮。這一刻,時間放佛無限拉長,將那個曾經偉岸的男子一點點地壓成了這個矮小瘦弱的枯瘦老人。

眼淚突然不受控製地湧出了眼眶,他捂住淚濕的眼睛,像是要捂住這個狼狽不堪的自己。他轉了個身,背對大家,啞著嗓子喊:“我們走!”

我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這是時代地更替,權柄的交接,一個過路人的窺探。

我們所有人都被時間推著往前走,不見腳下路,隻見時間對前方人的塑刻,那是一輩子難以忘懷的痛心!

壯年男子和他父親是如此,我和師傅亦如此。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領路人,成為彆人遠方道路上的一盞孤燈,一輪彎月,一個永遠的守護者。

可如今的我,隻想沉溺於當下,做那領路人永遠的守望者!不念曾經,不視未來,隻在當下。

我們踩在光與暗的交界之時,來到了那急湍的小河邊。

天黑的山林帶有一種迷人的危險,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亂竄,像是樹林獨有的私語,又像是危險到來前的厲聲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