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來也不是人。 ……(2 / 2)

怎麼回事,據我所知,這片路段應是遠離邊境才對。

:“姑娘,小哥,你們快些退後,前方來了妖魔,我們恐怕護不住你們!”

是我們那輛車的車夫,他扛著大刀,伸展著一身健碩的肌肉,牛氣哄哄地往前衝。

總覺得不太對勁,他先前有那麼強壯嗎?

:“姑娘,你意下如何?”一旁的男人早就從虛空中提出了雙刀。

:“你不都做好了決定了嘛。”我摸出了重劍。

劍我同心,與劍合為一。

我們相視一笑,而後一大跳躍,分了開來,飛速往前奔去。

記憶飛速翻動,將劍法秘籍的第一重來回在腦海中循環。

劍法第一式,以力破力。

剛入門的小子,當你用不好你的武器時,那就把它當成石頭,當成樹枝,當成你周邊的,隨手可得的東西。

就這麼攻擊吧,你的武器對你來說,還不夠趁手,趁此機會好好了解你武器的上限,和你的上限在哪裡吧!

接著是一閃而過的圖解,栩栩如生的小人,在紙上一板一眼地做著基礎動作。

:“小四,你這力道跟貓磨爪子似的,讓師父來!”

一個身著褐色長袍的男人,如貓般狡黠,他握著重劍,眯著眼睛,對著眼前的岩石比了比。也許是一陣風過,也許是虛空的低語,他接下來的動作,快得隻剩虛影,明明隻是簡單的幾個動作,卻被他玩出了花。

風過留痕,需要多少年,十年,百年,甚至上千年,在那一刻,那個揮舞著重劍的男人成了風,嘣鳴的劍氣,極快極準地在岩石塊上劃過,割裂了多餘的,那些細微的存在,直至留下了等高的石像。

:“小四,等有一天,你能刻出屬於自己的雕像,你這才算在劍道上入了門。”

:“我知曉了,師父!”

立在懸崖上的雕像,一步步褪去黑紅色色的外殼,一個男子眨著眼,就像往常那般,笑著與我打招呼:“

小四,練得如何了?”

:“師父……”

:“師父,在呢。”

我知道,我又掉入了回憶的深淵,這就像是清明夢,我的一半沉醉於虛無,另一半卻是格外得清醒。

師父與我同在,我在看他,他透過我的眼睛,看向外麵的世界。

:“怎麼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彆難過,小豬仔,不會一隻嘍囉就把你嚇倒了吧?”

:“把眼淚擦擦吧,你可以的,不是嗎?”

他伸出手,卻是將我一把推下了懸崖。

師父的聲音,夾著風,飄飄渺渺卻又格外的富有生氣:“你可是我鐘佑道君的徒弟,小四,把我教你的絕招使出來,千萬不能倒了我的招牌!”

我醒了,完全地醒來了。

我立在大部隊的最左側,正精細地感受著空氣。

萬物有靈,妖魔也有,靈魂的氣息會隨著情緒的起伏,而緩慢向周圍的空氣發散。

這是一個缺點,也同樣是個優點。情緒的波動,意味著這個靈魂會思考,會進化,會強大。

曾經的妖魔是沒有這個煩惱的,可是現在,它們有了。隻要吞噬了靈魂,它們就能偽裝成那個存在,變得能思考,能進步。

圍住這個小商隊的是兩隻黃白相間的哺乳動物,體型巨大,尖牙利嘴,口中不時有唾液分泌,滴到地上,滋滋地燒出了幾個小洞。

有點麻煩,空氣告訴我,還有一隻妖魔埋伏在暗處。

這是天賦嗎,還是其他什麼,我不敢確定……

我總是在試圖接受周圍新奇的一切,新的家,新的環境,新的親人,新的身份。我總是在適應,就向我先前說的,我習慣於服從,我的母親將我訓成了一個好女兒,好傀儡。可是,這是我想要的嗎?我不清楚,我已經成了一個很糟糕的大人。

我以為能坦然地接受這件事,就像接受先前所有人給予我的厚望一樣。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崩潰了,從一開始就崩潰了。我人生一步步都在邁向既定的結局,糟糕的軀體,命定的愛人,不得不拿起的武器。

每個認識“我”的人,臉上都帶著悲哀,他們看我,看的卻不是我,這是多麼悲傷又痛苦的事。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早就死了,死在了過去,死在了將來,死在了這個沒留下一點痕跡的世界。

我是陳雪晴,可是,誰知道呢?

我成了一隻妖,天空成了我的主場,我終將脫離大地,和飛蛾一起撲向炙熱的太陽。

:“小四,擦擦眼淚吧!”

就像師父說的,我擦掉了眼淚,沉默地斂下了氣息,一步一步地向東北方向走去。

此刻的我格外的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也必須那麼做。

我需要鮮血,就像某些時刻舉起的煙頭,放在風中,哪怕是吸一些夾雜著煙味的空氣也好。成年人排解壓力的方法,無非那幾種,目的都是為了讓自己逃離現實。

這是正確的嗎?殺戮是錯的,妖魔是有威脅的,乾掉那些妖魔,反而會得到世人的誇讚。

人啊,真的是矛盾到極點的存在。

也不知道為什麼,妖魔總想吞吃些智慧生物,也不怕被各種煩惱壓垮了身心。

暗處的妖魔速度極快,我隻能看見在各個角落裡來回竄跳的褐色生物。

接近了,更接近了,再走上一步,它就要疾跑繞道,我怎麼會允許這件事發生,我就那麼蹲在原地,蓄力,一直蓄力。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也許那隻妖魔是這麼想的,抱歉,我可沒時間等它動彈。

我猛撲了上去。

此刻,它有兩種選擇,逃,或者迎擊。

沒什麼大智慧的妖魔,怎麼會懂逃為何物。它向後退了一步,一個借力,撞上了我,撕咬起來。

我揮舞著重劍,仿佛我拿的不是上百斤的重劍,而是在鬥毆時,從腳邊摸來的一塊石頭,狠狠地對著妖魔的心臟,刺,插,劈,斬。

直到它傷痕累累的身體,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