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暮色之前來到了一座盤踞在山頂的小城。
城門口站著幾個士兵,看著車來了隻是抬頭瞟了一眼又低頭繼續做著各自的事。
葉珩安好奇的問道:“你們都不用加強防衛的嗎?”
“我們地處山頂,本就適合防衛,多幾個人少幾個人沒什麼區彆。”士兵回答道,然後指了指前方:“你看前麵那座大廈,那就是環合大廈,足有130層樓高哩。”
裴喬一和葉珩安紛紛探頭望去,一把長劍直指天空,幾朵雲彩悠緩的飄在胸前,碎碎點點的燈光破格而出,在黑夜裡劃開一道筆直的光亮。
士兵得意的說道:“這可是目前十大高樓僅存的一座了,它之所以屹立不倒,完全因為它是國家之眼,手握著最先進的技術、武器、人才……”
葉珩安感歎道:“難怪城門不做防衛,原來科技才是最好防衛。”
車輛慢慢推進,七拐八拐後在一個四合院門口停了下來。
“到了,二位可以下車了。”士兵下車打開車門恭恭敬敬的站著。
葉珩安抱著女孩先下了車,小東西睡得可真沉。
這時陳家姐弟迎了上來,陳青周開了口:“北苑住不下那麼多人,其他人我們給安排在了城西,二位就先與我們住這邊,第二天見父親也方便些。”
她將鑰匙遞給陳鳥生,喚來一個夥計,交代了幾句稱有事要忙便乘車離開了。
夥計前麵帶路:“二位請!”
一進院子就聞到一股桂花香,這房屋建造和常見的四合院有所不同,從牆身到地麵都是用木頭搭建的,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周圍的燈相隔幾十米才見一盞,模模糊糊看得見院中種了不少盆栽,最中間有一汪清泉。
“姐姐,你彆看這些建築破破舊舊的,它可是有著七百年的曆史了,父親對古老的東西較為愛護,平日裡都不讓人使用強光,所以看起來不那麼亮。”陳鳥生怕二人心生誤會,覺著自家人招待不周。
“待會二位要是覺著光暗可以吩咐夥計增加些亮度。”
裴喬一笑著說道:“沒關係,保護文物人人有責。”
能夠七百年屹立不倒的古木建築,除了它自身強大的建構方式,肯定也離不開世人對它的愛護,這麼說來,就算不用燈裴喬一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
夥計分彆為葉珩安和裴喬一安排了兩個相鄰的房間,可是看向女孩時犯了難:“這孩子需要單獨安排一間嗎?”
裴喬一回絕道:“不用了,她跟著我就行,謝謝。”
“那二位早些休息,有什麼事再叫我。” 夥計說完便退下了。
陳鳥生扯了扯裴喬一的衣角:“姐姐,我就住對麵最後一間,你早些睡,明天我帶你好好逛逛。”
“好,那鳥生弟弟也早些睡。”
聽到裴喬一叫自己弟弟陳鳥生像吃了糖的小孩開心的在原地轉圈:“那姐姐說話算話!”
裴喬一被他晃得頭暈乎乎的,按住他:“回去吧。”
陳鳥生猛的點頭:“明天見。”蹦跳著離開了。
“鳥生弟弟早些休息。”站在身後的葉珩安學著裴喬一的口吻,嘴裡儘是不屑:“想不到你好這口,連小屁孩都不放過。”
裴喬一回頭瞪著他:“是,我就喜歡小屁孩,你能拿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又不是小屁孩。”他把小女孩塞給裴喬一:“喏,還你,自己的小屁孩自己管好。”
然後轉身進了房間,幾次把門關上,門又“吱吱呀呀”的自動打開,若不是想著這門不耐摔,估計砸門的心情都有了。
裴喬一不願意與他多做計較,回到房間輕輕把門彆上,她將女孩放在座椅上靠著,借著昏黃的光打量了一下環境。
房間陳設乾淨整潔,中間擺放著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和四把椅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張書桌,其餘的也就一個衣櫃和一張床。
裴喬一聞聞自己身上的臭味,一臉嫌棄,看著書桌旁擺放的盆和毛巾:“這也沒有水啊。”
心裡正犯嘀咕,門突然響了:“姐姐,是我。”
裴喬一打開門:“你怎麼回來了?”
陳鳥生遞給她一套衣服:“忘記跟你說了,我們這邊洗澡和方便在下麵那排,老房子裝不了衛生間還望您多包涵。”
裴喬一看著手裡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又遞了回去:“不用了,我把我自己的洗洗就能穿了。”
“彆不好意思,這是我姐姐穿不了的衣服,早晚得扔,你就拿著吧。”
裴喬一不好在推辭:“那就替我謝謝陳小姐了。”
陳鳥生笑著說道:“那個小妹妹的待會會有人送過來,還有吃的,我特意讓廚房做了幾道菜,你們洗完澡記得嘗嘗。”
“好的,謝謝你。”然後故意提高音量:“鳥生弟弟。”
陳鳥生一陣臉紅,一邊後退一邊說:“那我先走了,晚安。”
陳鳥生走後旁邊的門開了:“喂,彆那麼幼稚好不好?”
裴喬一一記白眼:“你管我。”說完扭頭關上了門。
早晨裴喬一聽見隔壁一個渾厚的聲音扣開了葉珩安的門,她通過門縫見葉珩安跟在一個身穿布衫的長者身後出了門。
她走出來伸了個懶腰,此時才真正看清院子的真實模樣。
這院子比普通四合院大上個兩三倍,院子裡裡外外共三層,呈合圍之勢,樓與樓之間間隔百米,由“井”字形的廊道貫通前後左右,中間種滿了以桂花為主,其他盆景為輔各類花草。
他們住的是房屋的外層,隻有一層樓高,中間的樓房有兩層,與外層相比不同的是南麵呈開放式,沒有修建任何建築物。最裡邊是一個獨棟,名為“中合樓”,足足有七層之高,門房緊閉,四個方位各執一獸,巍峨氣派,將昨日的破舊感一掃而光。
而這四合院是建在眾多高樓大廈之間,想必之前這塊地是各開發商眼裡的香餑餑,隻是為何在做城市規劃時偏偏繞開了這片不算大卻有礙整體布局的區域,不得其解。
若隻是因為建築有一定的曆史文化意義,它應當成為一個景區而不是私宅,那剩下的除了東家有錢而外,她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
裴喬一撓撓腦袋,陳鳥生說是帶她逛逛,這都快到用餐時間了也沒個人影。
她摸著咕咕叫的肚子,有氣無力的坐在桂花樹下等著。
唯一的餘糧剛才已經喂了小女孩,昨晚女孩吃了些又吐出來,反反複複沒多少東西下胃裡。
她等來年櫻桃熟時就滿18了,至少算半個大人了,餓一頓兩頓沒什麼事,女孩可不行,本就沒有意識,身體再出點狀況可真就無力回天了。
此時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頭紮高馬尾極其乾練的女人從中間樓廊道走了過來,她右手扶在胸前鞠了個躬:“請問是裴小姐嗎?”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您好,我是陳夫人身邊的管事,您稱我為付管事就好,”
“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夫人聽說您是盛財域來的,想邀請您一起用餐,您看可方便?”女人真誠的看著裴喬一,一副你要是拒絕我會很難過的模樣。
裴喬一一聽用餐答應的很是爽快,對於餓過肚子的人來說有什麼比吃飯更重要。
付管事在前引著路,一路上冷冷清清倒也沒有遇見什麼人。
她們來到最裡層的三樓,推門進去正中間是一張能容納數十人用餐的長行餐桌,周圍除了四根雕刻著精美圖案的柱子而外就六七盆花草,整體略顯空曠和簡單。
桌子上已經坐著十來個人,做兩側的除了昨日見過的陳青周兩姐弟,還有昨夜給他們領路的夥計,另外幾個也是和夥計一樣的服飾,身份不難猜,坐正位的自然是陳夫人。
見裴喬一來原本有說有笑的一桌人頓時停了下來,所有人目光同時轉向裴喬一。
裴喬一看著那麼多雙黑黝黝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如芒在背,很是不自在。她學著付管事鞠了個躬:“各位好,打擾各位了。”
陳鳥生在收到母親的眼神後很有眼力見的站起來讓了個位置:“不打擾不打擾,姐姐,你來這裡坐。”說完迎上去拉著木愣的裴喬一往桌邊走。
裴喬一在離陳夫人最近的右邊位置坐了下來,陳鳥生則坐在了她的旁邊。
“到這裡就把這當成家一樣,我們這兒吃飯不分職級工種,大家都坐一起,希望你彆介意。”陳夫人替她把筷子理好放在麵前,字正腔圓,不緊不慢,語言裡透著不可抗拒的魔力。
她低著頭不敢看對方,小聲回答道:“不介意。”淡雅的香水味混入她的鼻息,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櫻花香。
這麼柔和的味道怎會令她這般忐忑?難道因為進門時的驚鴻一瞥?
陳青周是潺潺流水般我見猶憐、不可方物的美,陳夫人的美則更為淩厲,堪稱絕代佳人,都是冰肌玉骨,陳夫人的骨子裡卻鑄著一把劍,那氣場何其殘暴猛烈。
白色裙子勾勒出成熟女人完美曼妙的身材,黑色西裝外套將人的精明強乾展露無遺,哪怕是隨意綰在腦後的發絲都做足了自己點綴的本份。
“彆緊張,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陳夫人察覺到裴喬一的不自然,聲音柔和了許多: “不好意思啊,我平時在外麵嚴厲習慣了,嚇著你了吧。”
陳夫人朝裴喬一碗裡夾了一塊肉,又示意陳鳥生給她夾了幾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