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吃吧。”陳夫人笑道。
話音剛落,桌上的人都動起筷子,七嘴八舌的說著日常趣事,好不熱鬨,根本沒有對家主有一絲畏怯的樣子。
這種場景怎麼和小說裡不一樣呢,完全沒有富貴人家飯而不語的橋段。裴喬一見大家吃的開心也拿起筷子朝嘴裡塞了一塊肉。
“怎麼樣,好吃吧?這可是母親安排按照盛財域口味做的。”一旁的陳鳥生一邊吃一邊說道。
這桌上的人個個狼吞虎咽,就連陳青周這般都沒了大家閨秀的樣子,反倒是陳鳥生慢條斯理的細細嚼著,和陳夫人如出一撤。
“盛財域?夫人您去過盛財域?”裴喬一有些好奇,這口味每隔數百裡就不一個味了,何況隔了數千裡。
“我就是盛財域嫁過來的,以前他爸打著科技比賽的名義去那邊選拔人才,我是參賽者之一,他一見我便連哄帶騙的把我騙來了。”
陳夫人回想著過去,恍如隔世。
“這一晃二十餘年過去了,剛來時每隔一兩年還能回去探探親,後麵時局動蕩,已經七八年沒有回去過了。”
“那您豈不是很想念家鄉。”裴喬一雖說對想家沒有什麼概念,但是人之常情,陳夫人定是不例外。
陳夫人歎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我呀,尤其想念我母親給我做的那道紅豆湯,時常來信都報喜不報憂,也不知道他們具體過得好不好。”
聽著這些家長裡短,裴喬一逐漸敢正眼看著陳夫人,發現再耀眼的人也逃不過七情六欲。
陳夫人轉頭問道:“你可知道坎櫻中學?”
裴喬一吃著陳鳥生剛夾過來的肉含含糊糊的回答道:“知道,我就是那的學生。”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也是那的學生。”陳夫人一聽高興壞了,可轉念一想:“現在不是正是上著課,你怎麼不在課堂上課呢?”
“高中的課程我早學完了,前段時間參加了縣裡的比賽,結果比預想的好,不但第一名獲得了不少獎金,還提前報送了理想大學,所以想趁年輕多走一些地方。”
裴喬一知道自己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如果不努力她和杜婷將一生都過得拮據,所以一有時間就拚了命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什麼比賽這麼厲害?”隻顧著吃的陳青周突然問了一句,表現出濃烈的興趣。
“一個關於植物研究所與學校合作的項目,主題叫《植物的藥性》。”
“關於植物次生代謝物在藥理學充當以毒攻毒的角色的文章是你寫的吧?”陳夫人放下筷子,眼神裡多了一點東西。
裴喬一很是疑惑:“您怎麼知道?”
“是一片很不錯的論文,文中提到的幾種劇毒植物為應對潛在傷害分泌的代謝物成就了造福人類的藥理作用,描述的很有見地,完全不像出自一個高中生之手。”陳夫人沒有正麵回答,反而指著右邊靠窗位置的一盆藍色花卉問道:“你可知那是什麼植物?”
“六尾蘭。”裴喬一並沒有回頭看:“剛才進門我就注意到它了,根據記載這花分泌的白色乳汁含劇毒,每毫克可毒死白餘頭壯牛,不過傳聞早已滅絕,能在這遇見有些難以置信難免多看了幾眼。”
“看來你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陳夫人站起來把花挪到餐桌上。
眾人聽裴喬一說有劇毒,紛紛害怕得往後退,飯也顧不得吃了,唯獨裴喬一坐立不動。
陳鳥生扯扯裴喬一的袖子:“姐姐,你不怕死嗎?”
裴喬一安慰道:“沒事,這花隻有五六月才會分泌毒液,其他時候和普通花種無異。”
一縷縷白色煙霧從盆底冒出,裴喬一隔得稍微近點便能感受到一股涼意。
“這花是我在屍窟地界上尋得的,也就是你們遇見狂牙那地方。那會還沒有什麼狂牙,我看見它時它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裡肆意生長著,可美了。”
陳夫人輕輕轉動花盆。
“本來同時發現的不止一株,不過剛帶回來沒有找到對的方法沒幾天就都死完了,這株還是經過專家團隊沒日沒夜的研究討論才拯救過來的。”
裴喬一說道:“六尾蘭生性偏寒,對日照、土壤都有著極高要求,不然也不會成為滅絕物種。”
“是啊,當時我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非要把它帶回來。”
陳夫人說她冥冥之中覺得這花與她有種不可言喻的緣分。
一頓飯下來,她似乎已經把裴喬一視為從遠處而來的親人,總有說不儘的話,不僅給了她五樓的書房鑰匙,還命人將她居所搬到中間樓離她較近的地方,衣食住行無不顧及。
陳鳥生吃完飯一直等著母親聊完,見話題越聊越多,不得不以裴喬一屋內的女孩做借口:“母親,那孩子估摸著快醒了,我帶姐姐先回去照看,咱們之後有的是機會聊。”
陳夫人很是不願意,但也無奈:“那也行,有事需要幫忙儘管說。”
裴喬一說道:“確實有一事想請夫人幫忙。”
“說說看。”
“您也知道我帶了一個小女孩來,途中我們遇見了狂牙攻擊,她父母不幸身亡,她自從受到驚嚇就再也沒有開過口,您看這裡如果有這方麵的醫生可否給介紹介紹。”
裴喬一來這裡的原因就是想給女孩看看病,如果真如葉珩安所說中合會有著最好的人才和科技,那沒有比這有更高的醫療水平了。
陳夫人答應道:“沒問題,我這邊派人去找找看,有合適的第一時間帶過來。”
裴喬一甚是感激:“謝謝您,我照顧植物算得上好手,為了表達感謝,您院裡的所有植物我包了,以後您有事儘管吩咐。”
陳夫人看得出來裴喬一身上有一股倔犟,知道無論她說什麼裴喬一也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也就沒有拒絕,笑著說道:“好好好,都依你。”
出來後已經是下午,陳鳥生吵著裴喬一陪自己走走,裴喬一招架不住這等軟磨硬泡就答應了,陳青周不喜外出,下樓後便回了自己房間。
路過房間,裴喬一回去看了一眼女孩,將打包回來的糕點放在桌上,麻煩夥計到飯點照看一下才出的門。
一到街上陳鳥生如同脫韁野馬,歡快得不行。拉著裴喬一買了一堆零食抱在懷裡邊走邊吃。
陽光下,裴喬一抬頭望著天空,幾隻鳥飛過頭頂,愜意得讓她昏昏欲睡。
這城市讓裴喬一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像回到了坎櫻縣,一樣的建築風格,一樣昂貴的商場,一樣錯落有致的街道,就連擁堵不堪的道路毫無二致,這分明是放大版的坎櫻。
一切好像一場夢一樣,什麼狂牙屍窟,什麼北奇西烈,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噩夢罷了。
可是,前方迎麵走來的葉珩安真真切切的告訴她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這個世界的軌道正朝著她不可預估的方向行進。
葉珩安走近直接搶過陳鳥生手中的肉丸吃了起來:“你們怎麼來了。”
陳鳥生氣憤的瞪著他:“你是強盜嗎?”
葉珩安斜眼看了他一眼:“小孩少吃點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
陳鳥生更生氣了:“你才小孩呢,還沒我高的老小孩!”
這麼一說葉珩安還真矮著陳鳥生兩三公分,不過像陳鳥生這麼逆天的身高也沒幾個。
葉珩安用眼睛大概量了一下,故意踮起腳:“我好歹也有183的好不。”說完難免有些心虛。
裴喬一不知道這二位為什麼一見麵就吵,有一種冤家路窄的感覺。不過能讓葉珩安不高興正合她意,於是她湊到陳鳥生麵前問道:“鳥生弟弟,你多高?”
葉珩安一聽“鳥生弟弟”四個字彆扭得慌,扯過裴喬一一臉鄙夷:“隔不隔應?”
裴喬一回道:“你管我!”然後回頭繼續對陳鳥生說道:“是吧,鳥生弟弟。”
陳鳥生眼見裴喬一和自己是一道的,頓時增加不少底氣,挺著胸膛回道:“是的呢,喬一姐姐。剛剛你問我什麼來著?”他假裝思考:“問我多高是吧,我整好183。”
然後得意的在葉珩安麵前比劃著身高。
裴喬一提高音量,對著葉珩安陰陽怪氣的說道:“183呀!那某人豈不是長彆人幾歲還180都沒有。”
葉珩安聽完火冒三丈:“我又不是不能長了,最後誰比誰高還不一定呢!”奪過所有零食自顧自的一邊走一邊吃。
裴喬一冷哼一聲:“現在長不過,以後也長不過。”拉著陳鳥生胳膊就朝著一家店走去。
剛到店裡裴喬一就後悔了,光顧著生氣了,都沒注意看牌子。
這時店員走了過來:“小姐,請問需要點什麼?”然後看看旁邊的陳鳥生又補充道:“是給陳小少爺用呢還是您用?”
反應過來的二人臉瞬間紅了,立在原地都不說話。
店員清了清嗓子,一臉我懂你們的表情:“二都還沒有成年吧?我的建議是這些東西不太適合二位,我們這些東西是不對未成年出售的,不過既然陳小少爺來了,真的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二位推薦一下。”
裴喬一意識到再不走將會一發不可收拾,說道:“不好意思,我們走錯了。”說完拉著陳鳥生就跑。
葉珩安見二人灰頭土臉的出來,捧腹大笑:“成人用品店?二位就這麼著急長大嗎?”
裴喬一走上前去,重重的在他腳上踩了一腳,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走,心想還好店員不認識她,不然真的丟死人了。
陳鳥生朝著後麵的葉珩安做了個鬼臉,然後迅速朝著裴喬一的方向跑去,心裡卻直犯嘀咕:“陳小少爺?哪小了?不行,以後我得讓他們叫我大少爺!”
葉珩安還是狂笑不止,直到裴喬一他們走遠他才停下,一臉陰鬱的盯著遠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