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處觀察,發現他們走的方向機器越來越複雜精細。這條小路最開始混在一堆岔路裡麵,但到後來周圍的路都被機器覆蓋了,隻剩下唯一的正確道路。
蒼蠅的痕跡也逐漸變少。四周變得非常安靜,連鳥叫聲都聽不見。發動機停運導致機器也停下來了,那長年累月回蕩在這裡的咆哮般的聲音也消失了。
天空之城這個巨人像是陷入了一場不知道會持續多久的沉睡,而他們這些小人就順著巨人的血管前去他的心臟,想要喚醒這位——哥特想到了追逐太陽的誇父——巨人。
“到了。”府成化停了下來,“接下來我也不能往前走了。”
出現在三人麵前的是高入雲霄的合金牆壁。嚴絲合縫,堅不可摧。而擋在他們這條路前麵的是一扇緊閉的大門,大門一邊是識彆器。
朱厭發現那並不是虹膜識彆器也不是身份識彆器,而是一種他從來沒見過的。要知道他可是什麼大風大雨都經曆過的玩家,居然在這裡遇上了難題。
“接下來我們要硬剛了吧。”哥特摩拳擦掌,期待這個環節已經很久了。
而府成化動作行雲流水的抽槍對準識彆器。
朱厭沒想到他是一個“不守規矩”的人,有些驚訝。在他的認識中,天空集團的員工基本上都被洗腦得乖巧聽話,像一群被馴養的小羊。
但府成化不同。
“那就讓我們大戰一場吧!”朱厭的眼睛散發著邪惡的綠光,像是噬人的怪物。
。
走廊裡慘白的光照在鳴默臉上,讓他不太適應的眯起眼睛。
他伸出手掌擋住了臉,然後回頭看向身後的白術:“應該就是這附近了。”他說得非常篤定。
白術握緊了手裡的武器,回頭看向鳴默,沒有對他的判斷表示懷疑,而是說:“那我們去看看吧。”那把毫無裝飾的刀貼著他的腰側,像是猛獸藏起來的利爪,隨時能夠把麵前的人撕成碎片。
而鳴默毫無防備的走在他身邊,露出一截後脖,完全不擔心白術會暴起動手。
這對白術來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小心一點,我感覺前麵很危險。”預言書壓低聲音提醒他們。
鳴默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白術。
往前繼續走,鳴默耳尖的聽到了有人在說話:“……你如果這樣想就太天真了,阿蘭恩。”
那個說話的人不緊不慢,保持著一種讓人討厭的優雅貴族腔調,不像是處於對峙之中,而更像是一個人站在窗前自言自語。
“嗬,管好你自己吧。”第二個說話的聽起來要年輕些,雖然中氣不足但格外陰狠。像是蛇纏繞在脖頸上吐出的惡語。
他們說話的聲音隔著牆壁變得若有若無,鳴默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聽得更清楚,但卻被人提著後脖的領子往後麵拽了一下。
他回頭一看,是白術。
白術輕聲解釋:“前麵有人。”
如果鳴默再往前走一步的話,就會被人發現。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鳴默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撞上白術,接著他扭頭湊近青年耳邊低聲詢問。
兩個人靠得是那麼的近,以至於耳聰目明的白術能感覺到少年溫熱的呼吸撲打在自己的耳廓上。他瑟縮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的看向鳴默,發現某少年神色認真,好像完全沒意識到這件事。
白術微微垂眉。
“……白術?”鳴默低聲喊了他兩聲,才把走神的人叫回來。
“嗯。”白術轉動了一下眸子,在鳴默疑惑的注視中絕口不提剛剛的事,而是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
“那我就再說一遍吧。你知道有什麼捷徑可以避開前麵的人嗎?或者說……”他說到這裡拙劣地轉移了話題,“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雖然已經加快速度了,但來到這裡又花費了他們將近兩個小時。
白術猜到了他想說的話:或者說,怎麼不著痕跡的殺了那個人。
“沒多少時間了。”他歪了歪頭,重複這句話。
鳴默抿了一下唇,視線有些飄忽不定。但過了兩秒鐘,他變得堅定起來,輕聲說:“殺了他。”先前他猶豫著要不要做下這個決定,但決定之後就再也不會遲疑。
白術低頭,能看見他那雙黑色的眼睛,裡麵轉動的光是那麼的亮和冷。像是他曾經在個人終端見過的鷹的眼睛。
“好。”他說道。
青年手指微微一動,那把刀蓄勢待發朝外露出鋒利的刀刃,藏在披風下的手臂蘊藏著爆發性的力量。他從鳴默身邊往前走了幾步,然後腳下一用力像獵豹一樣撲了出去。
鳴默被這速度驚到,隻覺得麵前像是刮過一陣風。
等他快步跟上去的時候,隻看到一地血泊和仰麵倒在地上的屍體了。全程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那刀上甚至都沒沾上一滴血,依舊光亮得能夠看清自己的臉。
白術跨過屍體,上前抓住了鳴默的手臂,然後往前走。他的手還是那麼冰冷,鳴默低頭也看不到他手上有任何的血,乾乾淨淨,骨節分明。就仿佛青年剛剛果斷殺人的舉動不過是他的幻覺。
他莫名打了個寒顫,被牽著往前跨過屍體。
鳴默看不到的是,房間裡的白天青不動聲色的看向了門,那雙眼睛似乎能夠洞察一切。
“你笑什麼?”阿蘭恩問。
“我隻是想到了我的兒子,白術。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呢……”男人意味深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