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衝到火裡去的，如果你不看著他。”然後它憤憤不平地對鳴默解釋。

“我不會。”白術僵硬地說。

“他有一次要去殺幾個人，結果自己差點掉進冰海裡。真是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死！”預言書道。

“我會看著他的。”鳴默保證。

他們衝進了存放穩定藥劑的實驗室。電壓不穩導致燈光不停地閃爍。而穩定藥劑必須存放在低溫中，導致鳴默一進去就冷得發抖。

他抬頭就能看見冷冰冰的巨大儀器。無數小玻璃瓶就裝在儀器內部。

白術動作熟練的輸入指令，打開了儀器。然後彎腰從旁邊的櫃子裡拖出一個銀色的手提箱。打開箱子後能看見專門設計用於存放穩定藥劑的凹槽，寒氣順著打開的箱子往外冒。

但是就在他們進來幾分鐘後，那種寶貴的寒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熱。火焰已經燃燒到了附近。

白術動作迅速的把穩定藥劑塞進手提箱。

但是隻塞了半個手提箱，一共十二管。

因為大部分的小玻璃瓶都是空的。日常儲備的穩定藥劑本來就不多，因為溫度的變化又報廢了不少。

鳴默待在門口望風。他能聽到天花板上慌亂的腳步聲和玩家們尖銳的笑聲。

“我們該走了！”鳴默回頭有些焦急的呼喚，視線同時沒離開走廊的儘頭。

白術動作麻利的收拾完東西，提著箱子，風塵仆仆的往上走。

走了幾步，聽見有些遠的地方傳來了轟隆的聲音，大樓都顫抖了一下。鳴默發現白術在看窗外，於是他也看了出去，發現無數藤蔓糾纏著把鋼筋和合金扭成了一個搭到對麵高樓的梯子。

因為火災的原因他們不能從一樓離開。

“是，玫瑰。”鳴默輕聲說。

他們對視了一眼，加快腳步走了上去，走到頂樓。

遠處的太陽再也沒有移動，像是固定在了天空。但好歹比之前的狀態要好上很多，起碼他們不用擔心下一秒就會迎來寒冷的黑暗。

隻是整座城市都籠罩在黃昏暗淡的光線中，太陽好像在一邊天灑下了無數鮮血，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你們來了。”背對著他們的玫瑰聽到動靜後回過頭，露出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但他的臉色實在是太蒼白了。

蒼白得有些可怕。

“我們該走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等著做呢。”玫瑰並不在意自己身體的狀況，他隻是端詳了一會個人終端投影出來的城市影像——這東西該死的眼熟。

顯然是玫瑰趁機帶走了控製核心係統！

“接下來該怎麼做？”鳴默問。

“城市會迎來混亂，但不要緊，混亂之中當然會重建秩序。”他笑道。

。

小艾知道自己不應該掉以輕心。她雖然去的不是最危險的戰場，但也不容小覷，尤其是對於她這種初出茅廬的玩家。

發動機啟動這件事宣告了他們的勝利。

一直板著臉的她終於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正要和同伴們擊掌歡呼。

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動。

有一個人——不知道是哪個集團的員工——不死心的衝了出來，想要給阿左來上一槍。

阿左就站在小艾的旁邊。

等她反應過來，已經站在了小艾麵前擋了一槍。她咬得牙齒哢哢作響，隻想扭斷那人的脖子。

接著小艾聽到了背後少年的一聲“嘶”。

很輕很輕的聲音。

她扭過頭去看，發現少年胸口破了一個大洞。少女僵硬的低頭看了看自己，她能夠看到那道巨大到恐怖的貫穿傷。

顯然，那枚子彈在射中小艾之後速度未減，再往後擊中了阿左。

“阿左！”她顧不上那個襲擊者了，大步上前扶住少年。

少年的臉色如此糟糕，透露著一種死人的灰白。他閉上眼睛，又用力睜開，保持冷靜地說：“我沒事。”但是血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

襲擊！該死的襲擊！為什麼她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一切？

脆弱的NPC要死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那顆早就不在了的人類心臟傳來鈍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這不是你的錯。”阿左開始咳嗽，但他依舊抓著小艾的手臂，用最堅定的語氣說。

而她的朋友們幫忙殺死了那個員工，然後圍上來焦急的詢問：“怎麼了？”

小艾早就在戰鬥開始之前就把疼痛感挑到了最低，她無法感覺到自己胸口處那個大洞會有多痛，但她知道阿左現在經曆的會有多痛苦。

少年倒在懷抱中，隻是覺得呼吸都開始顫抖起來，他眼前的一切都出現了大量的色斑。

“……不行，他之前的身體器官就已經開始衰竭了！”“快叫個醫生。拜托，找個醫生之類的！”“不行啊，緊急療傷儀不能幫他，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這一係列身體在他耳邊吵個不停。

他不耐煩的擰著眉，用儘最後的力氣說：“小艾，你沒受傷吧？”他看不清了，也看不見小艾身上的大洞，還以為那子彈隻射中了自己。

“我好痛。”小艾低聲說。

不存在的的人類心臟好痛。

失血過多加上很早就出現的器官衰竭讓阿左救不會來了，他撐不下去了。

“我不該帶你來這裡的。”小艾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哭泣。仿生人有眼淚嗎？

她很茫然的看著手掌上的血液。明明對玩家們來說隻是個NPC，但她卻覺得痛苦。

為什麼？小艾問自己，但是得不到答案。

她永遠也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