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眼睛鑽入了心臟中央,微微眯起,打量了一番在場的兩人。
白術少見的有點緊張:“你沒事吧?”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兩隻手也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放,頗有種舉足無措的感覺。
“我沒事,”預言書假裝輕描淡寫地說,書頁的一角卷了卷,顯然很受用。
鳴默則問:“我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你有什麼感覺嗎?”他上上下下看了十幾遍,但人皮書毫無變化。
預言書聞言,“等等,等我感受一會!”
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彆人是一點也感覺不到,隻能光看著了。
鳴默很耐心的等著,眼睛不離開書,同時雙手交叉,手指點著手臂。
瞧見麵前的青年,他又開口勸,“白術,你彆著急。”
少年的眼神很堅定,身姿挺拔。看著他,就覺得心神一定。那麼削瘦的身體卻蘊含著極大的力量,叫人覺得非常可靠。
鳴默一直都很可靠。他很年輕,但每件事都完成得很好。現在更是冷靜地看待發生的事,心裡盤算著。
白術關心則亂。
他看了看鳴默,意識到自己太慌亂,身體一僵,便直起腰來,對少年笑笑:“嗯。”
“怎麼樣?”鳴默見預言書半天不動,開口問道。
“唔……”預言書遲疑片刻,“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鳴默問。他對此很感興趣,身體前傾。
預言書往後翻了一頁,上麵依舊沒有字跡。它輕聲說:“我之前隻記得很模糊,現在把細節都想起來了……這件事必須去做,但是我覺得太危險。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想你們去做。”
“既然是必須要做的事,再危險又如何。”少年迎著光笑笑,顯得很輕鬆。
外表遊刃有餘,內心無人知曉。他一直都是如此。
但白術看穿了他的擔心,拍了拍肩膀,“我陪你。”他的陪伴一直都是無聲的,用實際行動體現。
此時出聲是為了安撫。
“說吧。”白術拍完肩膀,一卷披風,站到人麵前。他的動作很自然地抬抬下巴,示意快點說。
預言書重新把自己蓋上,睜開封麵上那隻眼睛。聲音也不再輕快隨意,而是帶上一絲凝重。
“唔,你們也知道天門的目標是找到消失的陸地,那裡藏著拯救世界的方法。當初淹沒的陸地那麼廣袤,找起來非常費勁。而我們具體要找的是一個研究所。有一個人知道怎麼找到那裡。他答應幫我,但是沒想到後麵天門就……”
後麵天門就散了。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我最後一次聽見他的消息時,聽說他在冰海上流浪,大概在暗海之崖那邊。”
白術知道鳴默不了解冰海上的地點,於是主動低聲告訴他:“暗海之崖是拾荒者的聚集地。那邊魚龍混雜,特彆混亂,經常爆發戰鬥。”
人們一般把在冰海上流浪,四處求生的人稱為拾荒者。但他們自稱為流浪者。
最初的拾荒者由船難中的幸存者、被驅逐的異端和家鄉被毀的難民組成。到後來人數越來越多,不少人追隨自由而加入了拾荒者。
拾荒者團體中最強大的十多年前建成了暗海之崖。不少散人問訊追隨,逐漸豐滿了這個屬於拾荒者的城市的骨架。
他們用堅硬無比的鎖鏈連接無數船隻,在冰麵上神出鬼沒。
冰海之上並不是一片死寂。
人類是多麼頑強的種族,擅長適應環境,更建設出這樣偉大的城市。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生命力頑強的生物生活在這個世界。
“我們得去一次。”鳴默猶豫了一會,他不知道應該先去北方城還是先去暗海之崖。
平心而論,他對自己的身世非常好奇,也知道北方城那裡有一些關於地上研究所的信息。但暗海之崖是不得不去的一站。
他有些搖擺不定了。
“不急。”白術搖了搖頭,低頭和鳴默對視的時候眼睛裡有種溫柔的色彩。
對於危險,他有一種野獸般敏銳的直覺。所以他明白一個道理,遇到獵物要耐心。
這模樣和平日裡沉默安靜的青年截然不同。當然,也就鳴默這麼認為了,在其他人看來白術就是個大魔王。
“不急。”青年隻用手指握著鳴默的手腕。細長的手指觸感有些冷。
他張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後,放在手往前一探,輕鬆捏著預言書送到少年懷裡。
少年猝不及防,慌亂接住。被書的一角磕得骨頭疼。
預言書叫喚:“哎呀,疼!”
“有什麼好疼的,我還疼呢。”鳴默翻了個白眼。他跟預言書互懟了幾句,聽到門開的聲音才想起些什麼,抬眼去看。
見到白術開了門,應付的嗯了幾聲。接著提著些吃的轉身走來,“外賣到了。”
他說著,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放。
一係列動作乾淨利落,沒有多餘舉動,看著就賞心悅目。
他把包裝拆開,東西拿出來一一擺好,這才有時間繼續說:“暗海之崖情況不明,我們也不知道那個人的具體位置。這件事先叫人去探路。”
“更何況,我們得在北方城關閉之前離開,不然就要在那裡待上半年。北方城半年開放半年關閉,錯過就要等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