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書說:“要下雨了。”
白術望著遠處,不出一聲。他腰間依舊是那把刀,這次在刀柄的位置纏繞了白色繃帶,以增加摩擦力。
披風隨意的披在肩上,手臂和腿部的衣服都做了紮緊處理。
他帶上了必要的藥品和營養液,隨時準備出發。
預言書望著天空上雲的走勢,又一次開口:“恐怕,會有一場大雨。”
誰都知道大雨在冰原上意味著什麼,更寒冷的天氣,更惡劣的環境。
在這種情況下出發,是個很危險的選擇。
白術也很清楚,他已經能聞到大雨將至那潮濕的水汽味了。但態度強硬,依舊堅持要出發:“不能再耽誤了。”
鳴默的情況很危險。每一次隔著透明窗見到那張蒼白的臉時,他都覺得自己的心被揪了起來。
早知道,他應該跟在旁邊保護鳴默的。
這份無力感讓他越發自責。
非常了解對方的預言書一眼就看出白術心裡想了些什麼。
雖然從外表看他是個冷酷無情的大魔王,但性子卻極為固執。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
它放柔了聲音,安慰道:“這件事不能怪你。”
白術不回話。
預言書知道這家夥在用沉默表示不同意。
它都快氣笑了,說:“如果你死了,那誰來救鳴默?要出發,就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你必須得安全回來!”
這次白發青年垂頭看了看冰麵,總算嗯了一聲。
但如果真的要等到大雨結束,他卻等不了那麼久。
白術一時間有些苦惱。他不擅長做決定。
在為天空之城賣命的時候,他隻需要服從命令就可以了。那些經曆也讓他變得像一把兵器而不是一個人。做決定這種事他自然是不被允許的。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呼喊:“白術!”
接著一個人從另一艘船的甲板上跳了過來,在他身邊站定。
白術不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庚辛?”
正是那個高馬尾的金瞳青年。他雙手抱胸,雖然還是對白術冷臉相待,但比起第一次見麵就打起來要好很多了。
庚辛不太知道該怎麼和仇視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白術交談。
他假咳了幾聲,但彆彆扭扭,開不了口。
預言書看不下去,道:“白術,你問問他來這乾什麼。”
於是白術就問了。
青年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很快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口中說:“我來和你說正事。”
白術微微側頭看他,一雙黑眼睛無比清亮,像兩顆上好的寶石。又長又密的眼睫毛上下撲飛,用表情問什麼事。
庚辛鼓起勇氣,但已經不敢看他眼睛。隻好低著頭,一鼓作氣的說:“我知道你要去火山暖池,但這太危險了……”
白術打斷了他的話:“你阻止不了我。”
“不不,我不是來阻止你的。”庚辛臉都憋紅了,急忙揮揮雙手,一板一眼的說,“我是想說,我們改變航線吧。”
白術愣在了原地。
連預言書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畢竟是一向不對盤的鶴俱樂部。之前預言書有想過要不直接開船去算了。
但偏離航線有多危險不言而喻。說不定他們會就此迷失在冰海上,永遠流浪,再也見不到故鄉。
更何況如果其他人不同意,說不定會覺得白術是準備帶著他們去送死。
白術武力值高,但在語言這方麵實在是……隻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了。更何況他並不想和那些人接觸,偏向單獨行動。
所以這個想法隻在預言書心裡轉了一圈就被拋棄了。
但既然庚辛自己都提了,那自然是要答應啊!它立刻催著白術答應。
但白術卻說:“這很危險,你們確定嗎?”
庚辛笑笑。他本來周圍有種淩厲的氣勢,但笑起來卻偏偏顯得靦腆。
他說:“為了我們的船長鳴默!你放心,我已經和玩家們商量好了。”
現在鳴默昏迷,其他人都處於隔離,主持大局的隻有白術了。
他表情變得深沉,那頭白色的長發被風吹得宛如張開的爪牙。
白術答應了:“好。”
他這個字落地有聲,就是鐵一樣的誓言。這三艘船他一定會帶到火山溫泉,再平平安安的帶回來!
他很少做出保證,但如果說了就絕對會做到。
“我們可能沒辦法在預定時間到達北方城了。”庚辛說,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
麵對白術的視線,他勾起嘴角:“我可是超凡者,超凡者從來不害怕任何挑戰。”
甲乙都曾經單獨在冰原上行走過。庚辛自覺就算遇到危險也能活下來。
按照預言書的預計,他們會直接繞過天空一號線,往火山帶前進。在那裡很有可能找到火山溫泉,火山附近的海域非常特彆,生長著一種奇異的植物。
天邊出現了一線黑色,接著傳來陣陣悶悶的雷響。那片烏雲肉眼可見的在擴散,很快就蔓延到了前方的海域。
整個天空原本純淨的藍色此時像被滴了墨水,逐漸染黑。抬頭望去,黑壓壓一片,見不到一絲陽光,叫人心底發慌。
“我們要橫穿過去。”白術說,他抬起手指向正被烏雲籠罩的遠方,手臂的肌肉分明,仿佛一把能劈開烏雲的劍。
這是最快的一條路。
預言書說:“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白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