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成化能很明顯的感覺城市裡的氛圍不對了。
他在這座城市裡長大,非常了解這裡的一草一木。他的呼吸和城市的呼吸是同頻的。
他了解這裡的罪惡。
無數幫派勢力擠在這一座城市裡麵,宛如罐子裡爭鬥的無數毒物。但無論內鬥得多厲害,還是一致維持著表麵平靜。
陰影中總是藏著無數比怪物還要可怕的人類。
他每天都會帶著隊伍進行兩次巡邏。雖然和玩家們談論過合作事項,但這樣的日常工作還是不能免去的。
就是這兩次巡邏,他發現城市裡活動的玩家越發肆無忌憚了。
他們宛如森林裡的野獸,正在進行一張狩獵。
這應該就是那個和他取得聯係的玩家所說的“抓內鬼”吧。
瞧著和猴子狂歡一樣。
他走過地麵凹凸不平堆滿垃圾的狹窄街道,靠在霓虹燈下麵有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對他甩了一個彆有深意的媚眼。
女人臉上劣質的化妝品隨著動作刷刷往下掉,表情嫵媚。
府成化搖搖頭拒絕了,繼續往前走。
這條路很多地方的燈都壞掉了,時不時閃一下,伴隨著刺耳的滋滋聲。
他並不擔心黑暗中跳出惡人打劫,因為他能把人當場抓捕。
府成化的目的地是巡邏隊總部。
他已經很久沒有來到這個大廳了,上一次大概是二小姐指揮時候的事了。
他踏入其中,走路帶風。
有不少巡邏隊的熟人看見他,有些驚訝,還有些疑惑。
畢竟府成化現在的處境整個巡邏隊都略有耳聞。他幾乎是被放棄了,才會被派去管理玩家。
府成化根本不在乎這些人。他登上電梯,直奔總隊長的辦公室。
他從來沒有在這裡有過一間辦公室,雖然以他的實力和地位明明有一席之地。
“咚咚咚。”他整理了一下領口,敲響門。
此時此刻,他仿佛又聽到了那首歌。
宛如海妖的頌唱,伴隨著微不可察的海浪聲。那種宿命和孤寂感敲打著耳膜。
府成化不記得這首歌的名字,但鼻尖仿佛已經聞到了水汽味。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長而有力。
那種自愈能力讓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乾乾淨淨,仿佛從來沒有沾過無辜人的血似的。
命運又一次推著他往前走。
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總隊長看過來,冷漠的問:“什麼事?”
府成化不想笑,但還是勾起了一抹弧度。
“有事和您商量。”他這樣說著,邁腳往裡走,同時輕輕關上了門。
等到確定外麵的人不會聽到這場談話,府成化才動手把個人終端打開,屏幕上出現數十條總隊長挪用公款、倒賣神經刺激藥劑、任人唯親打壓後輩的證據。
這些東西,足夠總隊長死一百次了。
男人站在辦公桌前,雖然表現出來的是謙卑的姿態,但氣勢卻無比強大。
總隊長臉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他兩次舉起手,但最後還是重重的放了下去。
他臉上呈現一種麵對死亡的灰白,牙齒顫抖著問:“你……怎麼會是你?”
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手上都不算乾淨,背後也有人扶持。總隊長就是曾經天空集團一手提拔上來的。
在天空集團被接管後,他早知道會迎來這一天,但沒想到站到麵前的居然是府成化!
重要的不是他手上的證據,而是背後之人的態度。
“你處理得還算乾淨,但隻要挖總能挖到。”府成化語氣平淡的說,“這個位置該換人了。”
總隊長閉上眼睛,很無力的歎息。
卻又聽府成化開口:“你還是當你的總隊長。”
總隊長臉色一沉。
這分明是要他做個提線木偶,當麵上的掌權者。府成化處於安全的暗處。
但他也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府成化這次來,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於是他隻能垂眉應道:“當然,大人。”
他站了起來,讓出位置。
府成化坐在這個巡邏隊最高指揮的位置上,心裡卻沒有一點開心。
因為他知道,自己也不過是一枚棋子。
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他已經走出了這一步。
真奇怪,府成化想,他是什麼時候被綁上玩家這條船的?在金屬找上他之前。大概是和哥特成為朋友那天,就意味著他已深陷其中,無法擺脫了吧。
巡邏隊已經被他這顆釘子釘死在十字架上。
整個城市,已經淪為玩家的樂園。
或許這本就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