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默也告辭,說:“你們倆繼續聊,這次不用躲在外麵了。”他一走,白術自然也要跟上去。
不過他跟上去之前,先衝第五人露出了個笑。
第五人怎麼可能不明白白術的意思,這明顯是在幸災樂禍!
第五人:“好好好。”憋屈的前雇傭兵一回頭,對上了庚辛殺氣騰騰的眼睛。
“這能怪我嗎?”他一攤手,啪嗒啪嗒也上樓去了。
因為有不少人的緣故,雖然庚辛直接租了一層的房間,但還是得兩人一間。
黑心酒店的房間很小,而且能聽見頭頂車輛轟轟行駛的聲音。
白術在後麵進房間。他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監聽設備,接著“哢”的一聲關上了窗,外麵的聲音才小了很多。
“好好休息一會吧。”鳴默坐在床邊,“在船上待了那麼久,精神一直緊繃。需要一點時間緩過來。”
白術點點頭,目光掃過房間裡的兩張床。
鳴默若有所思,於是勾了勾嘴角,主動出擊:“要和我一起睡嗎?”
白術目光遊離,但很老實的坐在了鳴默身邊。
“啊,真可惜。這張床太小了。你應該很累吧,我還是不打擾了~”少年狡黠的吐了吐舌頭,摸了一把白術的頭發。然後他起身躺倒在另一張床上。
動作行雲流水,白術居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控訴的瞪大眼睛想說什麼,但鳴默已經閉上眼睛裝睡了。
白術沉默了一會,出聲詢問:“你去洗澡嗎?熱水還有一個小時。”
安靜的少年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把鬥篷往床上一丟,嚴肅的衝人點點頭。接著就往酒店裡的浴室走去。
走到一半回頭說:“你彆偷偷跑到我床上。”
白術眼神黯淡了些,但被盯著隻好悶悶的嗯了一聲。
“彆鬨了,你也得好好睡一覺。”鳴默伸了個懶腰,動作過大不經意露出了一截腰。他站在門口把手腕上的繃帶拆下來,露出下麵結疤的傷口。
說起來,明明也沒過去多長時間,但總有一種經曆了很多的感覺呢。
“鳴默。”白術突然開口喊他。
少年一邊把頭發紮起來免得弄濕,一邊隨口問:“怎麼了?”
“你的傷疤。”白術眼睛漆黑,一眨不眨的看過來。
他的話沒頭沒尾,如果是旁人估計根本聽不明白。但鳴默卻自然而然就懂了他的意思。
“這個嗎?”鳴默的手指撫摸過凹凸不平的傷疤,“雖然有很多辦法把傷疤除去,我不打算這樣做。畢竟過去還是得記住,發生過的事沒人知道並不意味著不存在。”
“痛嗎?”白術問。
鳴默愣了一下,露出個大大的笑臉,說:“我早就不記得了。”
說罷,轉身進了浴室。
。
北方發現狼有些不對勁。
也許這種變化是一點一點發生的,不過他現在才意識到而已。
狼對他而言,與其說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不如說是相互扶持的另一半靈魂。
當他從休眠倉裡救出來這個人的時候,可沒有想到後來會發展成這樣。
北方拍了拍手上的灰,彎腰走出船艙。甲板發出一連串吱呀吱呀的聲音,像是垂死的掙紮。
狼皺起眉,對身後人說:“彆圍得太近,小心坍塌。”說完後他走近,替北方拍去肩膀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塵。
狼關心自己。北方知道,對方眼睛裡的情意不像假的。
無論是流露的情感,還是一些小動作,都沒有變過。
但北方知道,狼不對勁。如果是有什麼人假扮狼,那隻能說那家夥在這方麵做得滴水不漏。
可惜,並不是所有人的演技都這麼好。
他這些日子裡十分消沉,長期待在辦公室裡。這次出來是臨時起意,居然覺得陽光有些太耀眼。但同時也發覺自己的手下臉色不對。
北方對這些細微的變化非常敏銳。他發現整個甲板上,所有人都隱隱在避讓自己。
但他看過去的時候,那些人下意識逃避視線,而且更聽狼的命令。
北方感覺自己就像身處在一個他人構建的巨大舞台上,雖然舞台和現實的區彆幾乎沒有,但他就是下意識的覺得不對。
從第六感出發得到了結論,再回過頭看一切,就會發現很多違和之處。
北方心裡有了想法。他麵上不動聲色的看向遠方,在人群裡看到了一頭少見的白發。
青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太陽照舊升起,世界仍然運轉。北方城的今天和昨天沒什麼區彆。
至於明天?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呢!
。
窗戶大開,冷風和慘叫一起灌進房間。
綠色和藍色的異瞳透過窗口看向外麵。冰麵上一片血紅,滾落著剛砍下來的頭顱。
血從一雙雙瞪大的眼睛邊緣流出來,宛如血淚。
“果然還是這個方法好吧?”青年眯起眼睛,溫和的笑起來,不像是看到了血腥的場麵,更像是看到了年幼的孩子第一次嘗試走路。
他開始哼一首不知名的歌,哼到第二遍的時候,有人一身血氣的推開門進來。
“恭喜你如償所願,烏藥。複仇成功的感覺怎麼樣?”他扭過頭,看到了手上全是血的少女。
少女抿了一下唇,看上去有些情緒低落,臉上也沒有笑意。看上去沒心情表達感想。
青年緩緩的收回視線,果然他還是更喜歡天真開朗的笑容。那是他不曾擁有但格外羨慕的東西。
他一邊用手指攪著一縷頭發玩,一邊看向桌上的文件。
第一排寫著三個大寫字母——TFD。
TFD計劃,全稱“The fourth day”,也叫“第四日”。
“時間快到了。”他抬頭看向天空,喃喃自語,“林棲,你找好候選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