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趙盼的福,在梁星沒有降生之前,也確實是認真想要培養過她的,於是給她報了個美術班,讓她周末去學畫畫,從四年級學到五年級,最後沒有繼續學的原因是她要小升初,需要專心學習。
而實際上,則是因為梁星的降生,交了大額的罰單以及……一個新生兒的尿布奶粉這些的花銷也都不少,廠裡對於趙盼的二胎假也頗有微詞,但因為協商之後梁棟主動請求開除,這才保留了她的工作崗位。
一年的時間,又是一周上那麼一節課,所學的東西其實頗為有限,但也正是這麼一年,給她的審美和愛好打下了基礎,在後來她選擇的專業上,也幫了她不少。
梁月找了個靠近路燈位置的水泥墩子,打開背包把她的本子和筆拿出來,開始在紙上勾勒線條。
是的,美術最初的應用,就是線條的使用。
KT貓這種越是線條簡略的存在,便越是考驗線條的應用,然而梁月在紙上很快用鉛筆勾勒出一個貓貓頭,緊接著是叮當貓,憤怒的小鳥,喜羊羊,功夫熊貓……
隻是很快,她便頓住了筆,她其實不太確定這些動畫片的確切上線時間,而沒有動畫片的放映來作為周邊熱點來蹭的話,甚至有些人根本看不懂她畫的到底是什麼。
那麼……
梁月想了想,再次落筆,隻是這一次她的筆下便成了各種卡通動物。
線條簡略卻身子瘦長神態高傲的貓,頭上頂著水花的鯨魚,圓潤卻短腿吐舌頭的柯基……不多時,她本子上便布滿了各色憨態可掬的動物。
而隨著路過她身邊小孩兒的一聲哇,於是她所坐的地方便被一群小孩兒給包圍了。
“姐姐,我想要個猴子,孫猴子可以嗎?”
“姐姐我想要個狗狗,很小的那種小奶狗……”
梁月:……
不過看著這些小寸丁給她的反饋,梁月原本琢磨不定的心也漸漸落了下來。
隻是隨著時間過去,在外麵納涼的人也漸漸帶著孩子回去,於是這籃球場附近的人便越來越少。
梁月原先被壓下去的愁緒便再一次湧了上來:她今晚要去哪裡落腳呢?
把本子闔上,梁月收拾了下東西塞進書包裡,正要把包背起來的時候,一個籃球慢悠悠從遠處滾到了她的腳下。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背著包抱著本子在這裡做什麼,”秦時在她麵前俯身把籃球撿起,指了指不遠處的公共籃球場,“我上場的時候就見著你站在這裡,我們都打完了散場了,你還在這裡,不回家麼?”
少年人身上還帶著運動過後尚未完全散儘的熱騰汗氣,不到指頭長的頭發在燈光下閃耀著晶瑩的亮光。
秦時的天庭顯得有點高,於是顯得眼窩有點向內,於是鼻梁便顯得格外有存在感,再配上他那濃黑的眉毛以及眉尾的那道疤、不怎麼透光的眼睛,便愈發顯得人莫名有種深邃和不好惹。
但當他認真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卻又偏偏帶著種無端的沉穩與可靠。
梁月抿了抿唇,她和秦時不熟,隻是從小學一直到初中,兩棟樓住的不遠的點頭之交罷了。
屬於僅僅是隻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再多的,便都是風聞。
見梁月沒說話,秦時眉頭下意識動了動,而後把手裡的籃球拋了出去:“接著。”
梁月還沒反應過來,那圓形狀物便迎著她砸了過來。
下意識把籃球接在懷裡,但很快梁月便皺起眉,莫名其妙的看向秦時:“做什麼?”
“今天我心情好,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秦時歪了歪頭,看破不說破,“騎自行車了麼,我帶你去摸螃蟹,調料隻有鹽,可能不怎麼好吃。”
梁月失笑,知曉麵前的少年人是看出了她的窘迫。
如果是十三歲的梁月,說什麼都不可能在晚上跟著一個幾乎是陌生人的人走,但現在的梁月不同。
再如何也是在職場打過幾回滾的人,一個人的態度怎麼樣,情緒怎麼樣,對她的看法怎麼樣,在一個照麵間還是能看出來的。
麵前這個少年看她的目光很是認真,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卻是對人的一份尊重,照顧著她的自尊心。
難以想象,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有那樣一個家庭,不過……
“咱們這是河,哪裡有螃蟹給你摸?”梁月把籃球砸了回去,卻沒有拒絕秦時的好意,“沒有自行車,但我可以回去騎。”
“那走吧,”被籃球砸在懷裡的秦時並沒有生氣,隻是點了點頭,“那剛好,我回家帶點調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