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梁棟彈了彈煙灰，拿了沙發上的西裝外套，也沒再理會屋裡屬於趙盼的這些親戚，徑直朝著梁月這邊走：

“沒出什麼事兒就好，月月，跟我出來一下，我有事兒跟你說。”

身後，是趙盼一聲嗓子都劈了帶著啞的淒厲：“——梁棟！”

走到一半的梁棟頓了下，狠吸了一口，然後把剩下的煙摁在了一旁茶葉罐的蓋子上，屋裡的煙灰缸早就砸了。

他轉頭：“準備一下吧，等下星期咱們去辦離婚，我淨身出戶，房子，還有這些年存下來的錢，我都不要。下周一，後天，咱們去辦離婚證。”

說到這，他又笑了笑，帶著種坦然與不在意：“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咱們也能打官司，我還是那麼個淨身出戶的條件兒，丟點兒臉而已，但法官判著好判，你也乾脆一點兒，拖拖拉拉好幾年了……真沒這個必要。”

說完，也不管滿屋子的人徑直便往外走，待走到梁月身邊，朝她偏了下頭，示意梁月跟上。

下了半層樓，樓道裡通風的窗戶大開著。

梁棟拿打火機出來，又點上了一根煙，靠在窗戶口處吹著風，情緒顯得有些複雜。

一根煙抽了一半，他才轉過臉兒來看梁月：“你也這個年紀，啥事兒也都該懂了，也都清楚咱家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跟你媽過不下去是必然，星星年紀還小，我就不說了，看你，你是個什麼意見。是想跟著你媽過，還是想跟著我再組個家庭？”

梁月一開始沒說話，半晌，她才冷笑著：“我媽還沒同意跟你離婚呢，你這會兒就開始考慮這個了？”

梁棟彈了彈煙灰，也不怎麼在意梁月語氣裡的嘲諷：“早晚的事兒，現在是我淨身出戶。但要是起訴離婚，這家裡的財產分割就不好說了，再往後拖也就一年的事……再者說，你媽想不明白的事，不還有你那些個姨舅呢麼。”

“錢也好，以後你媽她再嫁也好，沒了孩子拖累，怎麼著都是對她有利。”

“……你也真是有夠虛偽，”梁月語帶嘲諷，“把順你心思的事說得這麼體麵，好人都讓你當了。”

梁棟嗤得一聲笑了，拿食指隔空點了點梁月：“成年人，虛偽是本能，良心才是少見，我對你媽夠有良心了。”

梁月站在一旁，半晌沒有說話。

現在的她，才有一種蝴蝶掀動了翅膀的感覺。

上一世，爸媽離婚是在她高中的時候，從高一開始鬨得不可開交，她當時的成績也跟著一落千丈。

這一世，她不過是比上輩子逆反了一些，竟然能讓梁棟就此抓住機會離婚。

雖然她不知道這一次，他們到底能不能離，但至少已經把這事提到了台麵上。

“月月，不管最後能不能離，爸都征求你的意見，”梁棟道，“你媽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是性格強勢，心是好的，就是嘴上說得難聽。你要是不願意跟著爸過，以後爸給你辦個存折，每個月給你打點兒零花錢，彆跟你媽說，自個兒留著花用，或者存起來，都行。”

“你的生活費撫養費還有學費什麼的，爸都另外打到你媽賬上，”梁棟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著措辭，“要是跟著爸，零花錢照給，吃的用的這些，爸也給你擔著。”

梁月冷笑：“我就非得在你和我媽之間選一個麼？”

梁棟抽了口煙，歎了口氣：“你年紀還小。”

梁月沒有說話，她回來的這個年歲確實尷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當不當正不正的，做什麼都不好施展。

然而梁棟說的也沒錯，這個家，早晚都是要散的。

不是現在散，以後也定然會散。

“那我要是誰也不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