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拿著白色佛珠，一手舉起，她敲了敲門。

“是智清罷？進來。”門內，寂真慈祥的聲音傳來。

顧舒望推開門，雙手合十：“見過師父，不知師父找弟子有何事？”

寂真沒有回答，他盤腿坐在打坐榻上，目光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弟子，輕聲開口：“智清，你過來，到為師身側。”

顧舒望依言，走到他身側，低眉順眼，靜待教誨。

寂真看著自己這個弟子，燭光之下，他的皮膚白皙，麵容精致，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澄澈無比，長得是不俗。可是這也不是他被那狐妖纏上的理由。

想到這裡，寂真的眸子裡露出些許怒意，他沉聲開口：“智清，師父問你，你可知那每日與你相伴的塗山施主，是何身份？”

顧舒望心裡震驚，難不成這老和尚發現塗山淮是狐妖了？繞是心裡有些慌張，可是她麵前還是不顯，淡然開口：“不知。”

寂真嗬了一聲，道：“果然。”

顧舒望心頭一顫。

“那塗山施主，哪裡是什麼尋常人，智清，你可知道，每日與你相行相伴之人，乃是一隻千年狐妖！”寂真說著，語氣憤然起來，“你每天同他在一起，卻不知道他是妖，被他美色所迷，同他曖昧層生，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還有沒有你的身份，還有沒有我佛？！”

顧舒望立刻跪下，她神色惶恐地開口：“弟子沒有，弟子不知……”

“你還說你沒有！”寂真滿眼失望，他看著智清，隻覺得他撒謊狡辯，“你同那狐妖親昵，早被旁人看見，你還在巧言善辯，智清，你讓為師失望透頂！”

顧舒望隻覺得好大一頂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她什麼時候和塗山淮親昵了？！她怎麼不知道！

可是看這老和尚的態度，便是吃準了她和塗山淮有私情了。她心裡歎了口氣，隻覺得懶得解釋，於是隻好磕頭，虔誠悔悟：“是弟子的錯，是弟子的錯，弟子知錯了，請師父原諒弟子。”

寂真看他認錯道歉，眸子裡露出些許無奈，他緩和了語氣，輕聲開口：“罷了，你先起來。”

顧舒望站起身，抿唇沉默。

“智清，那狐妖纏上你，迷惑你，不是過看你道行淺，想要捉弄你。早知道狐族性本奸詐，最愛誆騙世人，自古以來狐妖害人的故事也不少，智清，你可不能被蒙騙。”寂真說著，他看向智清的眼神裡帶上了些許期頤，“為師知道你年輕，容易被表象迷惑，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切莫繼續同那狐妖糾纏，釀下大錯，知道嗎？”

顧舒望低下頭，沒有說話。

寂真看他不應聲，以為他不願。寂真表情瞬間沉了下去，他語氣凝重地開口：“智清，你若再執迷不悟，彆怪為師心狠手辣，將那狐妖收了，鎮在山崖下，使他永世不得超生！”

寂真知道，他這話純粹是嚇唬智清的，他的法力同那千年狐妖差了太多，根本打不過他。可是智清不知道，他這麼說，智清投鼠忌器，一是不敢違抗他這個師父的命令，二是顧及那狐妖的性命，他隻怕都不會再同那狐妖見麵聯係。

他哪裡知道，自己這話，一下子就給了顧舒望殺了塗山淮的理由。

是啊，他是狐妖，他在騙我。如今我得知了他的身份，心中惱恨，怒火攻心，自然是要動手的。這動手嘛，有輕有重，傷及性命也可以啊！想到這裡，顧舒望的心裡頓時湧出了幾分興奮。

她低垂的眼眸裡，霎時間有了明亮的光。

那是她看見了希望的光。

寂真看智清不吭聲，隻是低垂著頭，他歎了口氣，也知道這事不可能一時間想通，於是他揮了揮衣袖：“罷了，這幾日你都在屋中修習佛法，不要出來，也不要同那狐妖見麵，知道嗎？”

顧舒望一邊想著自己回去要想個萬全之策，一邊頷首，她舉手行禮：“是，師父，弟子省得了。”

言罷，顧舒望出了寂真的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