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池魚 都開始盼著一生一世了。(2 / 2)

正廳賓客稀疏,爛醉如泥的男子捧著一對纖纖玉手,色眯眯問:“恰逢良宵,不知雲兒今夜可願與我共度?”

雲衣看透他是個聊勝於無的弱陽體質,空窗期正巧無聊,便佯作羞態:“得公子垂憐,是奴家的榮幸。”

她不拒,男子心中大喜,噘嘴就要一親芳澤。

“公子,不可。”雲衣故意往旁側一閃,臉上羞紅更甚,暗示道,“正廳人多。”

去了後院,價錢可不是翻一倍那麼簡單。

見冤大頭糾結,雲衣故意牽著他的手勾在鬥篷繩結上:“公子,進嗎?”

微一用力,繩束便半散下來,狐裘之下隻著單衫薄裙,風情萬種,玲瓏畢現。

男子看得血脈僨張,心一橫,再不猶豫——進!傾家蕩產也要進!

結算過銀兩,醉漢正被美人攙扶著往後院去,腳底忽然一劃,猛地摔了個屁股蹲。待重新看向前方,臉上酡紅轉為死白,眯成縫的眼睛也驟然瞪直。

雲衣不解:“公子?”

紅顏灼目,卻在殘月下倒映為一具骷髏。

“鬼啊啊啊啊啊——”

男人叫聲淒厲,溜得飛快,仿佛他才是那個鬼。

過道空無一人,雲衣正暗自納悶著,眼前冷不防劃過一道縹緲的白影,半浮半透,似若幽魂。

絲絲涼風吹起一陣雞皮疙瘩。雖免了應酬,雲衣心裡也是一團亂,總覺得要同江雪鴻再討張平安符來才安心,連忙火速溜回了天香院。

尋常閣裡不會真鬨鬼了吧?

此刻,屋簷外。

赤色虺蛇盤踞而上,化作一個風韻成熟女子。池幽扭著水蛇一般的腰身,堵住去路:“寂塵道君既然不缺銀兩,為何不走正門?”

三更清寒,江雪鴻未曾佩劍,發帶上黑白勾玉臨風碰撞,簡短道:“初八未至。”

他自幼循規遵禮,守信重諾,從未延誤過任何期限。

失約的,從來隻是陸輕衣。

“道君會解夢嗎?”池幽視線定在他腰際陰陽令,意有所指問,“我昨日夢見一朵養了三年的嬌花被雲端的野鶴銜走了——您可知是何意?”

方才所見曆曆在目,江雪鴻心口憋著一團鬱氣,無心與她打啞謎,直接道:“此地濁氣甚重,不利補魂。”

池幽不讚成道:“我這兒的姑娘個個都養得水靈得很,道君未免太過武斷。”

“賓客下作。”

……沒看見是你的心上人自己迎上去的嗎?

池幽心中暗罵,皮笑肉不笑:“寂塵道君光明磊落,不知打算何時物歸原主?”

江雪鴻遙遙看著天香院的方向,道:“她魂傷過重,滯留凡間不是長久之計。”

這意思,是要連人帶魂一起順走了。

強取豪奪的生意最不好談,池幽僵著笑,故作好奇:“尋常殘魂豈會散碎到這種程度,道君既與雲衣有舊,可知是何因由?”

觸及前塵,江雪鴻臉色驟暗,半晌才澀聲道:“因我失察。”

音節吞吐,字句卻落得篤定。

池幽已然猜出那潛在的意思,好整以暇問:“聽聞您兩百年來遍尋招魂之法,想必不會一無所獲,為何如今這縷芳魂,反而竟輾轉到了我這兒?”

召魂儀式失敗,除卻那人早已泯滅或轉生,還有一種極為罕見的原因——

生魂與招魂者的宿怨,參商永離,死生長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