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水火咒訣依次念過,劍上符文始終沒有任何變化。衣衣看了片刻便哈欠連天,化為原形,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待一覺轉醒,看他仍執著著練劍,心頭微微觸動。
雖然沒辦法賠上劍靈,但她可以尋些彆的補償。
“鴻哥哥,你的生辰是哪天?”
“七月二十。”
衣衣數了數日子:“那你記得在山門外等著我的生辰禮。”
江雪鴻收劍入鞘,回眸問:“為何要送我生辰禮?”
“賠不了劍靈,賠彆的禮物給你啊。”衣衣眨巴著眼睛道,“你不會討厭我一輩子吧,鴻哥哥?”
江雪鴻:“為何要討厭你?”
他生來便不會感受這樣的情緒。
“真不討厭?”
“嗯。”
衣衣故意曲解他的句意,粲然笑道:“我毀了你的劍靈,你都不討厭我,果然是喜歡我的。”
江雪鴻眸中閃過一瞬無奈:“我四歲那年為妖邪所傷,情絲儘斷,何來喜惡?”
穿堂風過,衣衣借勢漂浮起來,指尖散開無數緋粉靈流,像一隻自由無拘的粉蝶。她輕盈湊到他眼前:“沒關係,那我喜歡你就行了。”
這一次,少年沒有退卻,反而目光灼灼看著她:“你喜歡我,是沒有任何因由的嗎?”
眼底波光平靜,仿佛能看破所有謊言虛飾。
“喜歡”是世上最易糊弄人的托詞,少年道君每次出山,她能都恰到好處地現身,當然是有所圖謀的。
衣衣心跳一滯,一把抱過他,埋著臉不讓他戳破偽裝,欲蓋彌彰錘著少年脊背:“沒有理由,不可以嗎!”
屋簷外的雨漸漸停了,空縈的薄霧之外,恍惚有人在喚:“雲衣。”
江雪鴻仍替她暖著靈府,雲衣迷蒙睜開眼,看著眼前人謫仙般的容顏,不知怎就想起夢中少年朦朧的臉來,脫口而出問:“道君的生辰在什麼時候?”
“七月二十。”
江雪鴻披衣起身,束冠整髻,明明是再日常不過的動作,雲衣看著那條綴著黑白雙玉的墨藍發帶,渾身不知怎的一陣發冷。
非親非故,怎會毫無因由地對一個人好?
她貪圖著江雪鴻的靈軀,江雪鴻對她嗬護備至,為的又是什麼?
上元夜是她一時衝動,如今冷靜下來想想,淡出俗世多年的寂塵道君對她青眼有加,實在有諸多蹊蹺。
七月二十,她一定在這個日子經曆過什麼。
驚疑不定時,一隻大手撫上額頭,江雪鴻凝著眉看她:“何處不適?”
未及係緊的衣襟垂散下來,露出心口刺目的疤痕,似在提醒她:這個人,不會動情。
既然察覺了自己異樣的心思,她應當儘早抽身,難不成真想愛上一個無情人,活該找罪受?
雲衣偏過視線:“有點緊張。”
江雪鴻寬解道:“我卜的卦不會有錯。”
雲衣仍舊疑慮著,偏偏半點夢境都想不起來,記憶好像不什麼東西壓著似的,隻能問:“道君先前當真沒有見過我?”
“不曾。”語氣不帶猶豫,似是早就打了腹稿。
比賽在即,雲衣隻能暫時擱置疑慮,找理由婉拒了江雪鴻的護送,與一同入選的姐妹乘轎前往嘉洲府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