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嘉洲府。
本屆群芳會換了主考,第一場原本隻需比拚品貌一科,今日卻多加了一道文試門檻,各路女子們剛進會場,領到的不是收集選票的花籃,而是一套文房四寶。
嫣梨抱著沉甸甸的墨寶,調侃問:“雲頭牌臨時的佛腳抱得怎麼樣了?可彆頭上來就被刷下去。”
雲衣昂首道:“萬事俱備,不勞姐姐操心。”
她信誓旦旦,嫣梨反倒壓低了聲音:“看看你這快活模樣,夜夜都讓客人替你叫水,仔細彆因色誤事,自己栽進去了。”
她說得恰中其的,雲衣臉上一陣赧然:“生意往來而已,我才不要上山當道姑。”
語句遮掩,嫣梨卻已猜出大半:“瞎想什麼,人家難不成說了要贖你?”
雲衣忍不住搪了她一把:“他問過我想不想去道君府。”
嫣梨身子一歪,瞪她:“這能一樣?”
雲衣疑慮稍鬆,卻更覺得心頭發堵。
或許,江雪鴻真就隻是不抱目的同她玩玩而已,就同白謙邀她去城南小園一樣。
嫣梨看她糾結,心知這回是用了心,淡笑著轉了話茬:“將文試列為第一關,也不知群芳會背後是何人操控,總不至於想從風塵女子裡挑個軍師謀士出來。”
雲衣也頗覺困惑,順著指引就坐,鋪紙研墨,緩展開試題。
第一問,畫出西北三洲地形圖,標出靈脈及妖山所在。
第二問,敘述各類妖修煉體經過,怎樣化霧珠為實體。
第三問,辨析幾種仙門陣法圖樣,當如何借妖力布防。
……
雲衣越看越覺得奇怪,這些題目不僅與群芳會主題毫不相乾,還都是緊貼著方輿地誌和妖修體質設問,渾然不知用意何在。
隨著兩百年前落稽妖山陷落,妖族也自此一蹶不振。如今的新任山主是個割地求和的軟骨頭,道魔戰後又遭重創,妖界徹底成了仙族的附庸,再無當年獨挑清霜堂和上清道宗兩大仙門的能力。
雲衣斷斷續續寫著,待翻過頁,看到空白的十二經絡圖,臉上不由一燙。
那些身體記憶,未免太過深刻。
經脈結構複雜瑣碎,若是今後旁人問起識記方法,她總不能說是從床上學來的。
交過答卷,雲衣領了花籃,與眾人一道穿過門廊,踏入下一考場。洲府內庭與凡間宅院形製相似,梅花謝儘,桃花初綻,庭柱之間淡嫋著似有若無的仙氣。
本屆主事是一位名喚秋娘的中年女子,亦是昔日群芳會魁首,舉手投足間風韻猶存。
少女們在院中依次站定,秋娘一雙媚眼淡掃過去,指尖聚焦,迅速點出數人:“那個衣裙搭配得不倫不類的,這邊拿脂粉遮著臉上麻子的,還有這幾個站都沒個站相的,都給我趕出去!”
眼光毒辣,一上來便淘汰了數人,眾女子們俱是一驚。
秋娘在侍女攙扶下在高台正中落座,居高臨下翻起名簿:“下麵我點到名的,三人一組上來獻技,手段方式一概不限,但需同時用花籃去接樓上撒下來的落花。花瓣數量不達標者,淘汰;技藝不佳者,一樣淘汰。”
按以往的規矩,品貌一科最是容易,少女們排成一列,極儘手段吸引公子哥們拈花投票,隻需提前打點好人脈,便不愁兩手空空。
到了秋娘主事,卻徹底改了賽製。表麵上仍是比拚籃中花朵數量,但既不能打斷才藝展示,又要想法子接下隨機飄落的花瓣,難度陡然變得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