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著眉起身:“江道君來了?”
“是群芳會的消息,主子過了文試和品貌兩科,嘉洲府送信來了!”桑落喜上眉梢,仿佛是自己得了優勝。
雲衣接過金泥封箋的落梅花箋,看著右側抬頭用朱筆寫就的兩個“優”字,神情微訝。
品貌勝券在握,但想不到臨陣磨槍的文試竟也能混個優等,回頭得謝過江雪鴻才是。
“可知有多少人入圍?”
“一共五十二人。”
群芳會最終隻會選出五人排花名,想要奪得魁首,每一環節都不可鬆懈。
隨著視線移動,雲衣眼中驚喜漸漸轉為猶疑。第三科圍繞書畫展開,往年都是將事先準備的作品交上去,本屆卻要求現場就主題進行創作,眼下隻餘七日準備時間。
雲衣一邊梳妝一邊思量,待簪上最後一朵珠花,終於敲定了主意。
她不擅書畫,但往日接待的賓客中,倒有不少舞文弄墨之輩,可借鑒幾篇風花雪月的詩文備上,臨場再借助妖力渲染一番,也算不得作弊。
同池幽告了假,雲衣盛裝打扮,領著桑落出了門。二人由近及遠依次拜訪過天香院往日的賓客,那些男子卻不知為何個個閉門不見,避她如蛇蠍,連前幾日主動邀約的彭狀元都果斷拒絕。
雲頭牌豔名遠播,到哪裡不是被人掃灑相迎?不僅釣不上江雪鴻,還連吃數道閉門羹,她忍不住牢騷道:“你說我最近是不是和什麼邪祟犯了衝?”
奔波一日,眼看天色向晚,此地又離洲府越來越近。桑落想起當日撞見邪修的遭遇,扯著她的衣擺:“主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雲衣不甘心無功而返:“再去文詠府上問問。”
散值時分,官員們依次踏出翰林院,過了許久,才見身著官服的文詠被眾人簇擁著出來。
雲衣選了必經之地的一處偏僻風口,眸光凝著來人,語調含著些許怨望:“文大人許久不曾來天香院,莫非是已經忘了雲兒?”
初春的晚風輕揚,勾勒出女子明豔動人的姿容,發髻插的還是那隻綠雪含芳簪,無一處不教人心動。文詠風月之思頓起,卻隨著距離縮短,胸膛內感到一陣穿心之痛。
他忙停在原地,咳嗽道:“近日公務繁忙,前日又染了風寒,待我痊愈,一定來看雲兒。”
雲衣故作擔憂,急忙要湊近:“文大人可看過大夫了?”
她靠得愈近,心口痛感愈強烈,文詠嚇得連連後退:“看了看了,你彆過來,當心染了病氣。”
雲衣鐵了心要取到詩集:“奴家願為大人分擔病痛。”
說著又往前一步。
文詠卻像受了刺激,驚叫出聲:“離遠點!”
他一改往日色迷心竅的嘴臉,雲衣停下步伐,抹淚道:“良緣易斷,我昔日以鐲明意,哪怕隻能求得大人的一卷詩集,給今後留個念想也好。”
美人含淚,明明是再惹人心疼不過的畫麵,文詠卻越看越覺得氣短胸悶,隻想趕緊把她打發走:“我帶了一卷,近日主城不太平,你拿了便儘快回去吧。”
說著就讓護衛取給了桑落。
車馬遠去帶起一串煙塵,桑落抱著詩集,嘀咕道:“文大人看起來好虛。”
雲衣表麵斥她,心裡卻深以為然。
她又不是閻王,連送一本詩集都要侍衛來,怕是病得不輕,總不至於是主城的男人都被邪修吸了精氣。
天色漸暗,主仆二人順著街市往尋常閣方向走,路過某處拐角時,恰遇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青年手執折扇,笑盈盈道:“阿雲,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