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禮 一句話,讓虛空之影化作血肉之……(2 / 2)

江雪鴻提醒道:“傷勢未愈,休要疾走。”

“這不是想見你嘛。”衣衣吐舌,環顧四周轉移話題,“鴻哥哥,這滿園的花鳥蟲魚都是你養的嗎?”

江雪鴻頷首:“禽鳥單純。”

人心複雜。

他父母早亡,偌大的道君府中從來隻有他一人,如今這抹鮮活又會停留多久?

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對她這般上心?為何不願用主仆契約牽製她?明知她有意隱瞞真身,拖延療傷,自己為何還一再讓步?

直到三百年後的今天,江雪鴻仍未懂得:理求甚解,情字無常。

衣衣留在道門的歲月不長,但每每追思,都是年少時光裡不可多得的珍貴記憶。時而偷剪了沐楓長老的胡子,時而與辛謠打得不可開交,時而勾搭上旁的小道士,最終都是江雪鴻冷著一張臉,拿捆妖繩把她唬了回去。

留影珠悄然記錄下有關劍塚與秘寶的一切信息。除此之外,衣衣最愛做的事,便是纏著江雪鴻講道法,卻又每每在關鍵處沉沉睡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最終隻學會了折紙鶴這一樣本事。

懷柔九十二年的七月二十落了雨,雨絲微涼,交錯成織,仿佛還在紅紫芳菲的春日。

衣衣撐著紅傘溜到凡間閒逛,本想用攢下的零錢替江雪鴻選一件生辰禮,卻被成衣首飾一路吸引,待反應過來,兜裡隻剩下十餘枚銅板。

天色向晚,小姑娘穿著嶄新的海棠紅裙站在禮品鋪前,心中懊悔不已。

本想給小道君挑一頂發冠,如今隻能用其他東西充數了,也不知他看不看得上。

視線“唰唰”掃過促銷貨架,快速鎖定在一條霧藍發帶上——色澤似若深海,飾有水墨暗紋和暗金竹繡,巧妙合上那人的鬆雪般的冷冽氣質。

道宗設有門禁,時間眼看來不及。衣衣果斷拿下這條略顯單薄的發帶,又從儲物袋裡取出從沐楓長老那兒順手牽羊的一枚太極玉,拆成兩半陰陽魚各綴一邊,匆匆往山門趕去。

傘上雨聲淅淅瀝瀝,鞋底足音劈劈啪啪,衣衣緊趕慢趕,終於在日暮時抵達了牌樓之下。

台階儘頭立著的不是冷著臉的長老,而是一個執傘負劍的少年。

夜色像打翻了的古墨,在隨風輕揚的素白衣袖上留下攲斜的水痕,那人影突兀靜立,仿若一道劍影,劃破神魔紛爭的亙古洪荒,俯瞰於列國江山之上。

江雪鴻凝著她,責備的語氣中含著一絲無奈:“遲了半刻。”

一句話,讓虛空之影化作血肉之軀。

衣衣將紅傘一丟,取出發帶衝他疾跑過去,笑容含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親近歡愉:“鴻哥哥,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