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爪跡 阻止她恢複記憶。(2 / 2)

戚浮歡背後的勢力尚未摸清,不可打草驚蛇,隻能先穩住雲衣,萬萬不可讓她想起來什麼。何況,陸輕衣與他前世曾有過元神契,若教仙妖兩界的有心之人查出來,恐怕會暴露身份,唯有通過說服雲衣締結其他契約隱藏痕跡。

邵忻隻當他是又犯了妄想症:“你怎麼知道她恢複記憶了?”

江雪鴻默了默,兩片薄唇輕分:“她喚我‘鴻哥哥’。”

曖昧無比的三個字,到了他口中卻被念得毫無情味。

邵忻眼角和唇線一齊抽搐起來:“就這?”

“嗯。”

哪怕是一點微不可察的灰塵,一樁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旦落入寂塵道君的眼裡,勢必要嚴陣以待,斬草除根。

玉清石不同於一般靈石,靈能充沛卻無法深入丹田,因而隻能幫助雲衣補魂,卻不會幫助她憶起前世。

正主不在眼前,邵忻也不知江雪鴻的推測是真是假,無奈道:“你若下定決心想讓她忘一輩子,不如去九泉之下取一碗忘川水,保準一點差錯都不會有。”

江雪鴻抿唇不語,一時思量不準這方法的利害,又轉問:“你可知宋鑒是何出身?”

“隻是個出道不久的商會頭子,從不見他乾涉外事。”邵忻扯著他一同落座,“但此次群芳會恐怕是想往妖界擴展實力。”

無論宋鑒是無心還是有意,都決不能讓雲衣與妖界有接觸。

沉默間,邵忻又道:“我這兒還有一則消息。”

“白謙有個早夭的青梅,閨名一個‘蓮’字,同你在意的那位有幾分相似,多半是移情。”

那日闖入城南小園並未發現異常,江雪鴻接過他遞來的茶盞細細擦著,隱約覺得還有蹊蹺,卻又不好深入調查。

論公事,他未曾認領任何職權,本就無需除魔衛道。論私心,有了對邪修的忌憚,雲衣也安分許多,此事拖著也並非隻有壞處。

江雪鴻才擦淨杯盞,對麵邵忻已悠悠吹起杯麵,道:“但我在聲影樓打聽到,白蓮並非病逝,而是被落稽山妖族擄走的,至今下落不明。”

把一個酷似前代山主的少女擄去妖界,也不知究竟為何。

“若我還是聲影樓鬼市的掌事,倒可幫著打聽一二,但現在金盆洗手已久,你隻能靠自己了。”

江雪鴻不置可否,擦淨的瓷杯隻淺飲了小半杯,便辭彆去往彆處,一路奔波,待趕回嘉洲主城已是兩日之後。

纖雲在遠山上灑下半陰半晴的辰光,柳梢都已黃遍,新綠叢中花苞微綻,紅塵紫陌還未染上軟香輕影,滿目儘是劍塚之中不可能存在的鮮活春景。

桑枯水淺,往夢如煙。

微風擦著指間縫隙流淌而過,像少女眼底如水的波光:“我想一直住在道宗,同鴻哥哥在一起。”

黑沉的眼裡起了微瀾,江雪鴻睫梢發顫,不自主攥緊手中琉璃瓶。

重複施用會削弱玉清石的功效,雲衣的靈根又與尋常妖修迥異,保險起見,他還是取來了忘川水備用。但若雲衣當真再不記起前塵,他兩百年來的執念困頓又該如何消解?

泯滅記憶,便是徹底泯滅了陸輕衣這個名字。那些溫柔謊話,即便都是她逢場作戲的幌子,也曾在心底盲無知覺的雪原上留下一痕真實存在過的鴻爪跡。

迷茫之際,耳邊忽傳來一陣虛幻的破碎之聲——留給雲衣的道符,碎了。

心尖柔軟處像被利劍穿過,首先感受到的是冷意,痛感隨即洶湧而出,摻雜著類似驚惶的情緒。江雪鴻不顧身處鬨市,抬袖便化了一道劍意淩空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