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勝負,而是麵子啊!都怪這什勞子“風花雪月”的題麵,她還沒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替身,怎麼就被當做倒追寂塵道君的頭號傻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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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賽陡生波瀾,好在並未有人重傷,隻群芳會最後一場延期了兩日。
畫作由宋鑒親自批閱,打上“優”等的五幅作品懸於洲府門樓前供人觀瞻,唯一的人像在風景畫中尤為突出,雲衣羞惱交加,再不肯出門。
江雪鴻不知她因何困擾,隻道邪修傷而未死,定會更加瘋狂地汲取力量,必須儘快查出其藏身之地。
他早出晚歸,宋鑒則目的不明,雲衣對花魁之位也沒有先前的執著,乾脆一切隨緣,與姐妹們一同耍起拇戰來。
嫣梨剛輸了一局,端著罰酒問:“真真急死個人,該問的都幫你問了,怎麼還拿不定主意?你不會想給姓白還是姓宋的當夫人?”
雲衣催促她快喝,不樂道:“托你的福,人人都知道我對江雪鴻情根深種。”
玲瓏端著酒壺插話:“她說錯了嗎?連桑落都看得出來你口是心非,真不知道矜持個什麼勁。”
嫣梨一口飲儘,接著戳她心窩:“不知感激的丫頭,就你這你不禁風的身子,要不是江道君護著,以為你還能完完整整出那邪陣?待人家心灰意冷走人,有你懊悔的。”
玲瓏點頭附和:“誰沒在幾個人渣身上栽過跟頭,何況那陸輕衣早死透了,還怕她回魂不成?”
雲衣說不過她們,索性又劃了一局拳:“我一個妖修,如何在仙門立足?”
滿是風月寄托的畫作懸之於眾,她也再不能自欺欺人。
尋常閣的女兒家們都知道,假話可以麵不改色胡說,真心若先開了口便等於認輸,偏偏江雪鴻又不可能動情。
嫣梨再次輸了,也不氣惱:“妖生漫長,哪有天長地久可言,不過趁熱打鐵在道君府圖個名號。玲瓏先前就嫁過人,你若過得不舒坦,也直接收拾回來住便是。”
提起過往,玲瓏臉上沒有絲毫感傷,含笑滿上酒盞:“隻要上清道宗不倒台,今後就算有十個白謙點名讓你侍候,也得先掂量掂量寂塵道君的前任夫人的身價。”
婚事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謀劃退路。江雪鴻不通人情卻素來講理,想來和離也不是難事。
雲衣倏笑,添了幾分底氣:“信你們個鬼,淨是歪點子。”
“也有不歪的。”嫣梨連飲兩輪,麵頰染上酡紅,晃了晃空杯,“都說酒後吐真言,不妨試一把看看?”
隻要不是把一整顆真心傻乎乎交出去,那些錯付的感情,隻需一壇女兒紅便能甩個乾淨。
江湖兒女,本當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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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鴻在主城四處找尋蛛絲馬跡,隻查出邪修營造了芥子空間的痕跡,卻無法定位其入口,若是挨家挨戶搜查,則需要用到仙宗令牌。
避世多年,他不便親自出麵,便寫了一封短書與嘉洲府,自己則準時回了天香院,前腳剛踏進大門,身後便傳來“哢噠”的鎖扣聲。
往日天香院從不落鎖,江雪鴻先是警惕,待看清眼前情境,不由意外怔住。
天色將陰未雨,淡黃紗燈間隔著排列,一路引向後院圓亭。亭下,一抹桃花色的影子背麵而立,腕動苕華玉,衫隨如意風[1],發間釵鈿隨著舞步搖動,雖無絲竹伴奏,卻自帶動人心魄的韻律。
風月醉人,佳期難忘,何況這舞是專為給他跳的。
石桌上是一壇開封不久的百年陳釀,雲衣一舞跳罷,端起銀杯看向來人,粉麵含春盈盈帶笑:“敢拚酒嗎,江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