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桑生,種杜,白紫蘇……
這些藥主要是止痛止血,祛瘀消腫的,這裡散落這麼多,難道是宮中有人受傷了嗎?
且是很重的傷……
白君臨觀察了有一會兒,她記得那日他們在太醫院整理的順貴妃安胎的藥,那些藥材裡麵有幾味藥和這些極其相似,有的甚至能以假亂真。
應該隻是碰巧吧,何況那日她整理安胎藥時,並未看見桑生、種杜、白紫蘇,或許是她多慮了。
白君臨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藥材收拾好,並按照它們存放的位置放回到櫃子裡。
可她打開藥櫃卻發現裡麵的這三種藥都是滿的,而且櫃裡的藥材看上去很舊,不像是用完後再添新藥進去的樣子。
白君臨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按理說藥用完了就會添新藥進去,可這些櫃子裡的桑生、種杜和白紫蘇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放在櫃子裡很久了,壓根就沒有拿出來過的痕跡。
那麼那些掉落在地上的這些藥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接著她轉念又想,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也有可能是旁人的疏忽,隻是這詭異的異樣感,白君臨甚是在意。
她先處理好那些藥材,將它們打包好裝進生藥庫,以後或許還用得上。
“你到哪兒去了?我等你的茶等到花兒都枯了。”
白君臨才從生藥庫回來,就撞到跌跌撞撞站不穩的蕭麟。
他的神情看上去還蠻清醒,可行動卻跟個醉鬼似的。
“你還好吧?你究竟喝了多少?”
白君臨拂袖捂鼻,眉頭微蹙著直視他。
“不多不多,就……”蕭麟掰開手指數,“三兩壺吧。”
三兩壺還不多?
白君臨輕歎一口短氣,道:“你先回去坐著吧,我即刻去煮醒酒茶。”
得虧這裡是太醫院,有些藥的確有醒酒的作用,不然白君臨還得去禦膳房借食材煮醒酒湯。
她忙活了好一會兒功夫,燒水、清洗器皿、洗茶、煮茶,繁瑣的工序結束,白君臨也花了將近一個鐘頭。
當她端著煮好的醒酒茶回來,蕭麟手撐著半邊腦袋小憩,雙眼合蓋,神態安然寧靜,猶如一個瘋耍之後回家休息的孩子。
白君臨放下手上的茶,清甜淡雅的茶香喚醒了少年,他先是深呼吸,讓茶香在他鼻腔裡停留的時間長一點。
“你的茶泡得還真久,我都睡了好一會兒了。”
蕭麟努力睜開惺忪的眼睛,聲音低沉不清,他眯著那雙還未睜開的雙眼,說道。
白君臨安靜倒茶,她的動作沒有生疏,還是那麼熟練。
“你也會這種事嗎?”
蕭麟盯著她,滿臉好奇高高掛的樣子。
“什麼事?”
“就是……這種事……”
他隨意指了指她手裡的物件和動作,道。
“很簡單的小事,為何不會?”
“我聽你家丫頭叫你‘小姐’,還以為你真的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
“嗬,蕭大人說笑了,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會跑來京城當醫官嗎?”
蕭麟淺嘗了一口她泡的解酒茶,抿唇思考著,似乎也對。
“這茶,聞起來倒還好,怎麼喝起來卻……”
“這茶的後勁兒大,你忍著點,要醒酒的,喝了很有效果。”
白君臨說是這麼說,可蕭麟還是難以接受。
他盯著那苦澀苦澀的茶許久,有一種想往裡麵投糖塊的衝動。
“太醫院還有人嗎?當值的人呢?”
“這兒呢——這裡這裡——”
一個身形挺拔的醫官一進太醫院,就大聲尋人。
那些留守的醫士聽見這聲音,立馬慌慌張張地收拾,很是畏怕他們班中摸魚被發現。
“就你們幾個嗎?”
“額,裡麵還有一位女醫官。”
“她在哪裡,叫她出來。”
來人的語速很快,中氣也十足,一個醫士小跑進了屋內,在他進來前,白君臨已從位子上起來了。
“是有人來了嗎?”
“是,白醫官還是出去看看吧。”
她扔下還在糾結是否在醒酒茶裡放糖的某人,隨著那小醫士出去,她還沒有清楚來人為哪位醫官,就被命令配藥。
“宮裡出了大事,順貴妃娘娘的胎兒已死於腹中,院判大人說得要喝落胎藥,強行流出夭折的胎兒,你帶著這些醫士在太醫院聽候差遣,今晚會忙,上頭說無必要不可離宮,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好了,按照這個方子快去配藥吧。”
那人講了一大串,然後給了白君臨一張藥方。
她收下後,即刻和那些小醫士去配藥了。
一般來說,事態不急的情況下,太醫院配好藥,藥材都會在太醫院熬製好了再送到開藥的宮裡。
然而今夜特殊,事態緊急,這種時候太醫院隻能開好藥,直接送到順貴妃的宮中熬煮,由娘娘的主治禦醫親自把關。
他們配好藥,交由前來取藥的醫官,接下來他們就必須在太醫院待命,且是今夜一整晚。
“這順貴妃娘娘好好的,怎麼就這樣了呢?”
“就是說啊,明明昨日咱們的兩位院判大人把脈之時,那還是生龍活虎的,怎麼一天就胎死腹中了啊?”
“唉,來宮裡行醫我就聽過一句話,說是宮裡的孩子難生養,且兩者都是分開的,能生不一定能養,能養不一定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