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瀧澤生當然沒得到什麼正經的回答,鬆田陣平的反應就像被說中心事一樣,些微的閃躲和無措。瀧澤生也不太在意,解釋說自己隻是體力不支不太能控製平衡,不小心將身體傾出了窗外。
鬆田陣平沒說信不信,但看他的臉色,應該是不信的。
但起碼瀧澤生還尋了個借口糊弄他,比擺爛自閉聽上去好多了。
“有空我再來看你。”
留下這句話,青年帶著一抹鬱色離開了。
瀧澤生再去偷偷摸摸的找那隻咒靈的身影時,視野所及都是乾乾淨淨。
這是悟的世界嗎?
這應該是悟的世界吧。
擅自脫離了穿越局的掌控,瀧澤生其實心裡也沒太有底,據他所知,世界千千萬,而休息室是坐標,也是穩定的連接點,他應該沒流落到奇怪的地方。
推著助行器在醫院的電話處停留好久,瀧澤生都沒撥通五條悟的電話,沒什麼特殊原因,他把五條悟的聯係方式給忘了。
不知道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忘的,還是車禍後遺症。在試了十幾次都錯誤,還被一個脾氣暴躁的大叔罵了一頓後,瀧澤生醞釀了一堆心理建設的勇氣就散去了。
他沒膽子再試了,起碼現在沒有。
“我竟然是個膽小鬼?”
他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難道是近鄉情怯?不能啊,我到底……”
頓了頓,瀧澤生無奈的認清了自己的心理。
他怕五條悟忘了他——遺忘隻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它包括不再堅定深重的情誼,因時光飛逝而釋懷甚至已然不在意的過去。
更害怕,這個世界早已沒有五條悟存在。
他孤注一擲逃脫了係統的掌控,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係就是五條悟。
可對方沒有在等他。
“他該不會成老頭子了吧。”
時間概念模糊的瀧澤生這麼念叨著,推著助行器,轉了個方向回去了。
等身體好些吧。
他想,
如今傷勢慘重的模樣,不太適合見五條悟,那小子就算麵上不顯,心裡也肯定難受。
一連兩周,瀧澤生都呆在住院部。
不過他並不無聊,因為他那張和誰都能嘮兩句的嘴,住院部凡是在走廊裡遛彎的醫患都被他搭訕了個遍,爺爺奶奶輩的對他還格外寵愛,所以就算身邊沒親人朋友在身邊看護,瀧澤生過得也不艱難。
鬆田陣平沒有食言,一有空就會來看他,跟監視瀧澤生的精神狀態一樣謹慎。
“我替你拒絕了一家媒體的采訪,他們很好奇你那晚求生的經曆。”鬆田陣平坐在椅子上,看瀧澤生齜牙咧嘴的拆線。
“那東西還能上新聞?”瀧澤生知道他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能有什麼經曆,你背著我跑了幾公裡的感人情節?”
“……”鬆田陣平不置可否的砸了下舌,“你可重死了。”
“好歹我有一米八多。”瀧澤生吐槽。
瀧澤生的指紋比對出來了,隻是已有的數據庫裡,沒有他這號人。
黑戶,偷渡者,還是彆的什麼?
又或者數據庫出了問題,且指紋比對本來就不能作為絕對正確的找人手段。
鬆田陣平看著瀧澤生一臉認真的問醫生,他被撞壞的頭什麼時候能恢複,麵色正常,眼含希冀。
一點兒也想不到,這是個大晚上會跑去天台吹風,隨時隨刻都可能離開的家夥。
“我想他應該是孤單的。”觀察他的古林小姐半小時前悄悄對鬆田陣平說,“他說不出一個認識的人的信息,受那麼嚴重的傷身邊都沒有人照顧……似乎隻有你是不同的。”
鬆田陣平知道為什麼他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