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蔥！”

一個帶點兒煙酒嗓的粗獷男聲，鑽進了李攸攸的貓耳朵。

她沒醒，但不耐煩地動了下耳朵。

“真——甜——”

知道了！知道了！

她努力維持住自己的睡意，往被窩深處又縮了縮。

賣大蔥的大叔也在努力維持自己的生意。

他把電喇叭的音量調大，放在了高高的蔥堆上麵。於是電喇叭開始不斷重複起那句叫賣聲。

“大蔥！真——甜——

大蔥！真——甜——

大蔥！真——甜——”

但是，叫賣聲並不隻有賣大蔥這一種，仔細去聽，還能聽見更多。

“鹹鴨蛋，十塊錢八個！”

“磨剪子磨刀——”

……

唉，集市離家太近就是這點不好。

李攸攸打了個哈欠，在被窩裡弓起背伸了個懶腰。

八點的鬨鐘響起，打消了李攸攸最後一絲賴床的想法。

她還是起來吧，不然昨天的經典重現就不妙了。

今天的早飯很簡單，小米粥和煮雞蛋。

“快吃快吃。”

滾燙的雞蛋被過了遍冷水，變得好剝了一點。

李女士把濕淋淋的雞蛋在餐桌上一滾，麻利地剝掉了蛋殼，丟進了她的貓碗。

在集市最熱鬨的時候，李女士拖著買菜小車，出現在了賣大蔥的電喇叭旁邊。

而李攸攸貓在買菜小車裡麵，保持著貓鼬的姿態，隻露出小半張臉來暗中觀察。

李女士則用挑剔的目光審視著這些蔥，末了，她開口：“大蔥怎麼賣啊？”

高高的卡車上摞著高高的大蔥，一個高高的大漢站在大蔥堆旁，拍掉了手上的泥。

“兩塊五一斤。”

李女士是位挑剔的顧客，她在根據報價斟酌她的采購方案。而大漢也很習慣等待這樣的顧客了，他彎著腰，打算在整理一下他的蔥堆，好打發時間。

這個居高臨下的視角，很輕易地就和小車裡的貓對上了視線。

“喲！”高高的大漢高高地揚起了眉毛。

“咪咪哎——咪咪——”

這人叫喚貓，怎麼跟他賣大蔥一個調啊！

高高的大漢蹲下來，在李攸攸頭頂形成一團大影子。他也不去整理他的蔥了，顯然是找到了個新的消遣。

李女士目光充滿警惕。

當有成年男性向自己閨女搭訕的時候，沒有哪個媽媽會不抱有警惕心的。

但是她閨女已經變成了一隻貓。

這就一般不會是有什麼花花念頭了。

就算是高高的大漢，也是可能單純的喜歡小貓咪的。

不過這種自來熟，李攸攸有點應付不來。

她的貓頭慢慢縮進了帆布袋。

大漢有點失望，隻好又開始招攬顧客。

“這個季節！吃蔥好！一點沒有壞啊我這蔥！楞好啊！”

李攸攸心想，一年四季，估計他哪個季節都要說吃蔥好。

“不過貓不能吃蔥，”大漢對貓有些念念不忘，又把話題扯到了貓身上。

“貓吃了蔥可能會死。”

“啊？”李女士大驚失色，腦子裡拚命回想自己做的菜裡麵有沒有放過蔥。

蔥的確是對貓有害的。蔥類含有烯丙基二硫化物，會造成貓咪貧血，嚴重時會使貓咪死亡。

“我閨女也養了個貓，看我給貓喂剩飯剩菜還跟我生了一頓氣。之後就再不讓我喂貓了！”

“不喂飯，那喂什麼？”貓的食譜顯然觸及了李岩蘭的知識盲區。

老一輩的人總覺得，貓會自己抓老鼠吃，隨便喂它點兒剩飯剩菜就行。

但李岩蘭確信她閨女沒有那個抓老鼠的本事，就算是有，她也不能容忍乾淨整潔的家裡出現一隻老鼠。

“貓糧！我閨女月月提溜一大袋子貓糧回來，喂得那貓可好了！”大漢說著說著，拿手開始比劃。“那大臉盤子！嘿！這麼老大！”

家裡一共就兩口人，其中一個還不能吃蔥。

李岩蘭決定不買蔥了。

“謝謝你啊，我先往裡邊轉轉。”李岩蘭拉著小車，離開了賣蔥的攤位。

就不該多這幾句嘴！

把顧客給說跑了！

大漢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大腿。

不過他沒能懊惱太久，因為又有新的顧客要來買大蔥了。

李攸攸所在的小車變得越來越擠了。

因為南瓜、花菜、黃瓜、香蕉等果蔬在不斷擠壓著她的空間。

現在李攸攸無法縮進帆布袋了，她有小半個身體被迫露在了外麵。

而她的空間還在變小。

因為李女士又在一個賣豬肉的攤子跟前停住了腳步。

“五花怎麼賣了？”

李女士抓著個不鏽鋼鉤子，翻來覆去地審視一塊肉。而李攸攸的視線夠不到台麵，隻好把目光轉向一邊來打發時間。

這一轉，就看到了個熟人。

哦不，熟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