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戈弋(2 / 2)

慈悲岸 雲知玄 3980 字 10個月前

“嗯,我知道了,你好好歇息養病,不要隨意亂動。這段日子我會叫小六照顧你,你有什麼事叫他就行。”玄安給他掩了掩被子,起身環視一圈簡陋的廂房,將虛掩著的窗戶關實才離開。

她所說的小六便是給他沐浴的小廝,他知道。戈弋的視線未曾離開過她片刻,直至房門關上,他才收回目光,忍著疼痛躺下,他握著被褥望著屋頂會心一笑,以後乞丐的生活會翻篇,他也會有嶄新的人生。

玄安想到戈弋身上穿著的寬大粗布衣,在門前頓了腳步,對花蕊道:“花蕊,你上樓取些銀兩下來,我們去一趟布莊,給戈弋挑幾身合適的冬季棉衫。”

“是。”花蕊應下便轉身離開往一樓廳堂去。

廂房外,是個四四方方不大不小的院子,院牆邊栽種著幾顆生長繁茂的廣玉蘭樹,看那個長勢應該有些年頭。樹上掛著很多紅繩,玄安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在正中央那棵樹下駐足,仰頭看見樹上掛著兩塊小木牌。

高度以及字跡模糊的緣故,她看不太清晰,隻能依稀辨清一句“相思無寄終成碑”。

風雪入眼,餘下的幾句她是再辨不清了,不過不用想,她也知其意,約莫不離一個“情”字。

她鮮少來一樓的西邊廂房院子,一來是西邊廂房這裡住的是小廝,二來是她沒有在春意閣四處走動的習慣。

小廝段然寫不出這樣哀怨的詩句,彆說寫詩,估計連字也不見得能認幾個,所以她猜測這應該是哪位姑娘所寫,寄托於常青的廣玉蘭樹上。

或許是九娘,也或許是旁的姑娘。

“玄娘子,您怎站在院子裡淋雪,可有凍著?”

花蕊一過去便抬手撫去了玄安身上的積雪,將手中的鬥篷披在她身上,為她撐傘遮落雪。

“花蕊,你覺得九娘是個怎樣的人?”

玄安也不知自己為何這樣問,明明她來得最早,最了解九娘,卻問一個才來幾天的丫鬟。

花蕊被問地有些莫名,隨即回道:“姑姑很好,待誰都好。”

九娘的確如此,特彆是對待春意閣的姑娘,嘴上雖不饒人,有時甚至能氣死人,但心卻是最柔軟的那個。

“淋得雨多了,就再見不得彆人淋雨了。”

玄安站在樹下出神,九娘是這樣的人,可她不是,她做任何事都有私心,有考量。

“走吧,去布莊。”

剛行至正門處,夏棠就迎麵走來,擋了她的去處,笑著打趣她,“玄娘子,你這一天天的,倒是閒不下來。”

玄安攏了攏鬥篷,道:“這不是戈弋沒合身衣裳嘛,我琢磨著該是給他買幾身綿衫渡冬。”

夏棠疑惑道:“戈弋?你帶回的那個小乞丐?你給他取的名字?”她很訝異,自然不信小乞丐會有這麼中聽的名字,一聯想到玄安的文采,就猜到是玄安給起的名字。

“嗯。”

夏棠抖著手帕,也沒望她,“就一個小乞丐,同小廝吃住就行,你這麼上心,不是給自己找活兒乾嘛?就知道瞎操心。”

“夏棠姐,我瞧著他就像瞧見自己。”

玄安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隻能實話實話。

“你呀!罷了,我也懶得再說你,快去快回,待會兒九娘知道,又要過來責問你了。”夏棠想到什麼,又繼續對她道,“春意閣的姑娘總拋頭露臉去外麵委實有些不妥。特彆是你,你可是春意閣的門麵,往後出門小心些……”

“夏棠姐,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布莊?前幾日你不是說想做幾件新的春衫嗎?”玄安麵對夏棠的滔滔不絕有些招架不住,想著一人也是無趣,就順帶邀她同去。

“現在臘月間,做春衫為時尚早,待臨春天氣回暖再說吧!我又不急。”夏棠嗔了她一眼,覺得她的提議無益。

玄安:“如今做也不算早,年後天氣便會逐漸回暖,做春衫的人也多,等拿到成衣也要好幾日呢!”

夏棠抿唇想了想,也是這麼個道理,說不一定做春衫還會便宜些。

“嗯,也行,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同你去。”

“花蕊,去多拿一把傘過來。”玄安回頭吩咐道。

“是。”

夏棠瞧著玄安使喚花蕊的樣子,頓時就有些忿忿不平,“我十六歲方初登台,玄娘子你到是個有福氣的,我在你這個年紀都是被彆人使喚,哪有丫鬟供我使喚?”

話雖不甚中聽,但玄安知道她沒有惡意,對她笑了笑,“縱使這樣,玄安也是個後來者,得叫夏棠姐一聲姐姐不是?”

夏棠見花蕊拿著傘過來,挽上玄安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吧,不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