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畜牲(1 / 2)

慈悲岸 雲知玄 4562 字 10個月前

長夜漫漫,屋內燭剪光息,一片漆黑。

俄頃,雲散圓月出,皓色透窗入室,驅散黑寂,柳影臥榻,一室瑩光。

玄安就床枕眠,呼吸勻穩,陷入無夢之鄉,睡態安靜規矩。

隔間的小床上的花蕊輾轉反側好一陣,終難敵困意,抱著被褥咂巴嘴,熟睡。

隻有戈弋蹲在她的床前時刻注意周遭的情況變化。

仲春時節,夜晚微涼,抱著雙膝的戈弋打了個冷顫。

他本不必忍受寒涼長夜。

因為當他說要留下守著玄安時,玄安就吩咐花蕊從儲物箱中抱床被褥出來,讓他在窗邊的榻上將就一晚。

戈弋當著她的麵沒有拒絕,和衣在榻上躺下。

等玄安入睡之後,他掀被下榻,躡手躡腳繞到她的床前,垂眸看了她許久。

她雙臂屈著放於頭頂,踢被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腿。

戈弋把手搓熱將她露出的腳放進被褥裡,又往上扯過被褥蓋住她的肩,壓實被角。

做完這一係列事情後,戈弋呼出一口氣,拾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在她的床前蹲下。

這一蹲,就蹲到了天將明。

眼瞼越來越沉重,戈弋實在沒抵住睡意,慢慢闔上眼,靠著玄安的床滑坐到地上,徹底睡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戈弋也沒忘看一眼閂實的窗,確認沒什麼潛在威脅後,才安心地陷入睡眠。

東邊的天明暗交替,旭輝劃破黑暗,逐漸照亮大地,隱匿蟄伏在暗夜裡的事物無處遁形。

玄安睜開睡眼,眼神渙散,盯著床頂呆看片刻,待視線聚了焦,偏頭就看到床邊有個後腦勺對著自己。

除了戈弋,還能有誰。

“戈弋?”她低聲喃喃。

明明昨夜見他上榻入被,怎的早上一醒來人就坐到她床前?

莫不是這家夥有夢遊症,入睡之後清醒有失,行動如常,自己卻毫不察覺,醒來什麼都不知道。

夢遊症她聽旁人提起過,說是萬不能叫醒夢遊中的人,若是貿然叫醒,夢遊之人會變得癡傻,神誌不清。

也不知是真是假。

“玄娘——”

花蕊收拾妥當走進來,正想叫玄安,就被她的動作打住。

玄安將食指放於唇前,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

玄安手撐在軟被上坐起身,一襲如亮綢的青絲披散墜下,輕輕掃過戈弋。

她抬手指窗,“去打開窗通風。”

她聲音極輕,輕到花蕊隻看到她開開合合的唇瓣,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但從玄安的動作中,花蕊領會到她的意思。

窗戶被打開,晨間微風穿堂入室,令睡夢中的戈弋瑟縮身子。

玄安動作輕柔地把他壓在背後的被角抽出。

成功抽出背角,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弄醒他。

下一刻。

“阿姐?”戈弋抬手揉眼,看向她,迷蒙叫出聲,不知今夕何夕,“現在是晌午嗎?”

玄安:“天剛亮。”

“哦。”戈弋有氣無力地打哈欠,眼底烏青一片,眼睛失去往日的神采。

“不是叫你睡榻上嗎?”玄安帶著責備。

戈弋老實回道,“想到夏棠姐的事,我就睡不著。”

提及夏棠的事,玄安心緒不寧。

正如昨夜戈弋所說,這人就是衝她而來,隻是陰差陽錯,夏棠遭了殃。

若要論起罪責,首當其衝是那枉為人的韓商。但要是仔細追究起來,她也有份,是她間接使夏棠陷入囹圄,如果不是她,韓商也不會尋刺激,爬樓翻窗。

更何況這是三樓,如果韓商爬樓不慎失足出意外,她們春意閣照樣會擔重責,被官府問罪,被安昌侯府報複。

所以這件事不論是怎樣的結果,她橫豎難逃韓商的魔爪。

寧惹君子,不惹小人。

君子講理,小人可不講理,一旦惹上,就會被纏住不放,怎麼惡心他怎麼來,反正不會讓你安生好過。

得想個法子趕緊把此事解決掉,不然這件事越拖越不受控製,那韓商可不是好惹的主。

“阿姐?”

戈弋喚玄安好幾聲也沒得到回應,他乾脆舉起手在她眼前左右晃。

“怎麼了?”玄安恍然,看他還坐地上,皺眉道,“就這麼愛坐地上?也不嫌臟,你看看你的衣衫有多臟,快回去換下好好洗洗。”

話音未落,戈弋連忙起身,站立在離她遠些的距離,拍拍屁股,又拍拍手,拍掉身上的灰塵泥土。

身上稍微乾淨,他囧迫地抬眸看她,眼裡寫滿無辜,似在問她:現在是不是乾淨很多?是不是不臟了?

“昨天我說的話,可是忘了?”玄安下床,隨意披件外衫,往梳妝台方向走去。

“沒忘,我現在就去灶房燒水。”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