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海霧摸了摸她的頭:“下次去你家好不好?”
“嗯!”周嘉怡高興地點了點頭,“說好了,下次去我家哦。”
“一言為定。”
聽到這話,周圍的學生便吵開了,都要邀請薑海霧去各自的家中做客,薑海霧拗不過他們,答應了以後會慢慢去,他們才滿意地散開了。
薑海霧舒了一口氣,牽著李永智走出了教室。
她不熟悉田稔村的路,李永智做向導,領著她前進。路上,她好奇地問:“李永智,落霞坡離學校遠不遠啊?”
“不遠,走個幾十分鐘就到了。”
“你每天都是一個人回家嗎?”
“天氣好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回家,天氣不好的時候姐姐會來接我。”
“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工作的?”
“爸爸在膠帽廠上班,媽媽是……”他從地上撿起一根長長的木棍,用力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嗡嗡”的聲音把他說的話都蓋過了。
薑海霧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媽媽是什麼?”
“媽媽是瘋子。”李永智似乎有些難為情,說完後急忙向前小跑了幾步,甩著棍子擊打著道路兩旁的雜花雜草,棍棒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媽媽是瘋子?是指有精神方麵的疾病嗎?
薑海霧不明所以,便不再多想,跟著李永智繼續往前走。
從大路轉到小路,明顯難走了不少,薑海霧謹慎地走在田坎上,卻不小心踩空了雜草,腳滑了一下,幸好她平衡能力不錯,不然險些摔下田坎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薑海霧拍著胸脯慶幸自己無礙時,不遠處迎麵走來了一人一牛,牧牛人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光著腳走在前麵,似乎並不害怕地上的雜草硌腳。薑海霧注意到,田稔村老一輩乾活的人都喜歡打赤腳,久而久之腳底磨出了老繭,光著腳行走在滿是石子的路上也像是踩著棉花似的。
牧牛人身後跟著一頭大水牛,薑海霧歪著頭,視線從李永智和牧牛人的身邊擦過,打量著那頭大水牛,水牛身軀強壯,一路上過來定是吃了不少水和草,肚子圓鼓鼓的,那雙牛角看起來堅硬無比,威懾力十足。
麵對著這樣的龐然大物,薑海霧心裡還是有些犯怵,下意識地想躲避。可左邊是放滿了水的水田,右邊是懸空的高坎,田坎又長,總不至於原路走回去。
正猶豫著,李永智已經蹚進了左邊的水田裡,像水黽一樣,快速地越過了一人一牛,在那邊朝薑海霧揮著手:“薑老師你快過來!”
薑海霧犯起了難,直接蹚進水田會弄臟鞋襪,脫掉鞋襪又顯得過於矯情,眼看著人和牛越走越近,薑海霧咬咬牙,打算豁出去了。
她低頭挽起褲腳,抬起頭時,卻發現牧牛人先她一步下了水,悠閒地在水田裡踩著水,他嘴裡叼著根老煙杆,“噗嗤”一下冒出個白色的煙圈兒,往上飛去,消散在空氣中。
牧牛人下水後,大水牛也跟著他下了水,一人一牛就這麼淺一個坑深一個坑地從她身邊走過,水牛離她很近很近,她能清楚地嗅到它身上的草味,甚至能感受到它用尾巴扇趕牛蠅時揚起的風。
“哞——”
水牛對天長叫了一聲,四周空曠,聲音回蕩,反而更顯悠遠寂靜。
一人一牛越走越遠,薑海霧如釋重負,連忙邁開步子去追尋李永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