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海霧滯在了原地，不敢妄動，腦海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一忽兒，奶奶先開了口：“老師，這麼晚了，就在這裡歇息了吧。”

李偉也客套地挽留道：“是啊，這麼晚了，路不好走，回去也不方便。”

從他們話語間，薑海霧聽出似有轉圜之地，慌忙找了借口：“不麻煩你們了，我教案還沒有寫，得趕緊回去寫教案。”

隨後像是怕被他們阻攔似的，出其不意地就往外麵走去。

慶幸的是，這一次，奶奶沒有強硬地抓住她的手腕留她，而是隨著她的腳步送她出去，朝著她的背影喊道：“老師要不要手電筒？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薑海霧不敢耽擱，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那老師二回再來哦，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哈。”

薑海霧沒有心情繼續與她客套，甚至都沒有回應，匆匆忙忙地走到門口。

太陽早已墜落，月出西山，天幕如墨藍寶石那般光華璀璨，月色如水，好歹給院子裡添了一片柔和的光亮。

薑海霧勉強舒了一口氣，著急地跨下台階，大黑又開始狺狺狂叫，犬吠聲如同鼓點一般，帶動著她的心跳怦怦。

“哐當——”

一個不鏽鋼小盆忽地砸到了她的腳下。

如果沒有看錯，這是奶奶給李永智他媽媽盛飯用的小盆，她驚怔了片刻，把頭轉向小盆運動軌跡的起點，隻見右方一間沒有開燈的小屋內，鐵窗的柵欄上似乎抓著一雙蒼白枯瘦的手。

薑海霧細看時，那雙手早已滑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慘白的臉和漆黑的眼。

視覺和心靈雙重震撼，薑海霧倒吸一口涼氣，驚懼不已，連手機燈也沒來得及打開，倉促地加快了步伐，直到走出了茂密的竹林後，才停在原地，撫著胸脯平複心情。

她以往看過太多的新聞，李家人的種種反應，以及剛才那屋子裡的女人。這一切的一切，實在不能不叫她多想。

第一次家訪就經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她此生都不想單獨前往學生家中了。

她打開手機燈，忽見竹林裡有一束光正向她追來，好不容易放平的心再一次高懸，她咽了咽口水，打算拔腿就跑，沒想到聽到了小姑娘的聲音：

“姐姐，姐姐等等我。”

聽到是小姑娘的聲音，薑海霧略微平了平心態，但依舊警覺：“有事嗎？”

小姑娘追趕上來，盯著她的臉，大氣也不喘一口：“姐姐，這麼晚了，黑黢黢的，你第一次來，不認路，又沒有手電筒，一個人回學校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薑海霧眼神略有躲閃，“我打開手機電筒，可以照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