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季瑞霖來看她，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這孩子嚇壞了：“母親，你又和爸爸吵架了嗎？”

“沒有。瑞霖，母親有些餓了，你能不能下樓給母親端碗粥？”

“好，我讓張媽去煮粥。”

季瑞霖端了粥喂到江幼寧嘴邊，江幼寧假裝失手把碗掃到地上，瓷碗瞬間四分五裂。她俯身去撿，藏了一小塊，放在枕頭底下。

夜裡，季鈞儒同她睡在一起，她趁季鈞儒睡著了，把碎片緊緊握在手心，慢慢靠近。

窗外月光如水，她突然想起：十年前，她失去記憶，來到季宅做一個傭人。一次打掃時故意撞到季鈞儒，這位大少爺剛想斥責，不知為何，看了她一眼，又壓住了怒火，轉身走了。江幼寧猜想他是認出了自己，卻故意裝作陌生人。

這以後，季鈞儒總會讓江幼寧去書房幫忙，江幼寧看著季鈞儒工作時認真的側臉，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儘快取得他的歡心，早日在季家站穩腳跟。

她和季鈞儒的感情在自己的推動下不緊不慢地進行著，江幼寧感覺到季鈞儒還是喜歡自己的，但他卻始終不做任何表示，平日裡的行為也絲毫沒有逾矩。

半年後的那個深夜，江幼寧的房門被人敲響，她開門一看，是季鈞儒。他像是喝了酒，江幼寧扶住了他。

她的生活就此改變。

江幼寧一下子脫離了傭人的身份，麻雀變鳳凰，成為季大少爺的情人，後來又為他生了季瑞霖，程恕那邊也很順利，敏恩的人偶已經做好，隻需等待合適的機會把香爐放進季府，她就可以和敏恩永遠在一起了，一切都按照計劃順利地進行著。

“敏恩”，江幼寧心如刀割，腦海中都是方敏恩死時的慘狀。她閉上了眼，忽又睜開，攥緊了碎瓷片，眼裡淨是淩厲。她把手緩緩舉起，靠近了季鈞儒的脖子，用力割下！

季鈞儒突然翻了個身，江幼寧一時受驚鬆了手，碎片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急忙去撿，回頭一看，季鈞儒早已醒來，此刻正睜著眼看她，眼裡一片清明。

江幼寧慌亂不已，冷汗直流，季鈞儒卻像是什麼都沒看見，翻身下床，邊穿衣服邊道：“我起了，你接著睡吧。”

他走到房門口的時候，被江幼寧叫住：“季鈞儒，你能把瑞霖叫進來陪陪我嗎？”季鈞儒聞言頓了一下，沒有回頭，應了聲好。

季瑞霖悄悄開了門，慢慢挪到江幼寧旁邊，江幼寧伸手抱住他，右手無意間碰到了一處硬塊，低頭細看，才發現季瑞霖的脖子上掛了一塊小木牌。

她狀似無意地問：“瑞霖，這個牌子哪兒來的？”季瑞霖也低頭看了一眼木牌子，糯糯地回答：“是爸爸給我的，他讓我好好保管。”

原來如此……

江幼寧摸著季瑞霖的頭發，孩子已經睡著，她突然歎了一口氣，放鬆了身體，親了親季瑞霖的額頭，抱著他陷入了夢鄉。

她夢到敏恩溫柔地牽著她的手，走在鋪滿梧桐葉的小路上，他們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敏恩說要帶她去看電影，還說永遠在一起。她抬頭望著敏恩俊秀的側臉，陽光溫暖，她笑得燦爛，大聲回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