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時:?】
【寧雲時:想說什麼,輸入狀態顯示五分鐘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得他一個激靈,他胡亂回了句【不是,沒有,就是想說一聲晚安】,然後就設置了免打擾,蒙上被子閉眼睡覺。
·
翌日,擾人的光從窗縫溜入,發財一個打滾從枕頭處爬起來,見洛嶼辭還沒醒,就把下巴搭在前爪上陪著主人。
洛嶼辭咳了兩聲,眼皮似是有千斤重量,翻身時避開日頭,可沉在陰影中的麵頰卻仍泛著點紅,發財又站了起來,爪子往主人身上一搭,飛快縮了回來。
它感覺到了一股不正常的熱度,小八哥犬急的團團轉,隨即就跳下床去外麵喊寧時熠。
寧時熠正準備在早飯前開個會,見此,就暫停會議跟著發財過來。
洛嶼辭迷迷糊糊間,有一隻手落在他滾燙的額頭上,男人的手很涼,洛嶼辭感受到舒爽,便兩隻手都握了上去,雖然隻有一絲微弱的力氣,但他的意圖很明顯,不舍得那隻手離開。
“發燒了,我去請醫生過來,你先……鬆一下?”
寧時熠的聲音難得多了份溫度,他傾身拉近跟洛嶼辭的距離,觀察了一下青年的狀態,又嘗試著收回手。
“不鬆……會死的。”
“怎麼會,彆想太多。”
“不……會死的。”
洛嶼辭閉著眼輕囈,已經燒到乾啞的嗓子聲音沉的像含著沙。
六歲那年,他因為遇到那一老一小才撿回條命,所以他本能恐懼,半夜燒起來的時候洛嶼辭便噩夢連連,熟悉的灼熱令他驚恐的喘不上氣來,身體裡像是燒開一鍋滾水,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燙熟了。
寧時熠脫不開,隻能單手拿著電話按下快捷鍵1,快捷鍵1是他們寧家的家庭醫生。
他報了地址,又描述了一下洛嶼辭現在的狀態,對麵似乎是叫他放心,並準確估算了行程時間。
寧時熠正要掛斷電話,就見右手被猛地握了握,洛嶼辭的手心和額頭一樣燙,青年無知無覺地往下拉他的手,從額頭挪到臉上,似乎也想給臉上降降溫。
寧時熠的手像是怎麼捂都捂不熱,洛嶼辭貼了又貼,沒意識的吐落一句:“小哥哥,你是老天爺派來救我的小神仙麼?”
男人似是沒太聽完整,而這句話卻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迫使他又問出一聲:“你說什麼?”
【小哥哥,你是老天爺派來救我的小神仙麼?】
這是他當初撿到那個小男孩時,對方開口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寧時熠的眼眸突然變得很深,就連呼吸也輕微急促起來:“洛嶼辭,你剛剛,在說什麼?”
回答他的是連續不止的咳嗽聲和劇烈喘息聲,寧時熠垂了下眼,沒有繼續再問。
可能真的是他聽錯了吧。
寧家禦用的醫生專業素養極高,做事又妥帖,報了預計時間便來的一分不差,“少爺彆擔心,您朋友的狀況目前還算穩定,打一支退燒針,按時吃藥,三天即可痊愈。”
洛嶼辭暈暈乎乎時挨了一針,又在半夢半睡間被喂了半碗粥,又一日後,他終於清醒過來。
他知道這個家裡隻有發財和寧時熠,生了病隻可能是寧時熠在照顧他,洛嶼辭起身下床,裹上外套想去感謝一下小房東。
到了門口正要敲門,卻聽見裡麵似乎在吵架。
手機被按了免提,外放的男音粗獷洪亮,說出口的話卻尤為刺耳。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每年你回老宅的次數最多不超過四次,老爺子過世多年,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你是男人,男人最重要的便是事業和興家旺宅!”
“說錯了。”
寧時熠倚靠在沙發邊沿,雙腿交疊,手裡翻來覆去把玩著一串珠子,他聲音極淡,情緒上毫無波瀾,“我記得您教給我的好像是,自私自利,薄情寡義。”
冷滯沉悶的語調穿透揚聲器,瞬間就激怒了對方。
寧崇一聲大吼:“寧——”
“時熠”兩個字還沒發出,就被寧時熠毫不留情按下掛斷,他起身走到門邊,平靜地打開房門。
洛嶼辭裹著外套,蒼白的病容還鎖在眉間,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孤寂感。
“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講電話的,我就是想來謝謝你。”洛嶼辭黑白分明的眸子下意識看了眼屋內,原本放在桌上的情侶水杯已經不見了。
他盯了兩眼,沒過腦子就問出一句:“你的……杯子拿回去用了嗎?”
問完,就後悔了。
他真的不是想來說這個,隻不過意識還不太清楚,腦子有點亂,嘴巴也就不太聽話。
寧時熠聞言偏了下頭,聲音透著煩悶:“打碎了。”
像是怕洛嶼辭多心,又多加了一句,“被彆人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