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雪睡覺的習慣是摟著顧素衣的腰不放,一定要把人牢牢鎖懷裡才罷休的。
而顧素衣常年體寒,練了武功也沒好上多少。天冷了滾被窩就窩傅容雪懷中,兩個人的習慣一直都是這樣子。
但夏天顧素衣就有些不太習慣傅容雪身上的溫度,想抱了就使勁往他懷中滾,不放就拿胳膊肘捅兩下就行了。
現在是冬天,顧素衣被凍醒了,他睜開眼睛,眼瞧著壞家夥還在睡。
屋外微微明亮,好像是出太陽了。
顧素衣輕擰了下傅容雪的腰間肉,問了句:“我去買點早上吃的東西,你要不要啊?”
傅容雪有睡懶覺的習慣,他嗯了聲,好半天才慢慢悠悠去自己的腰間口袋找錢,半眨著酸澀的眼,強忍著又躺回床上,說道:“我娘做的飯會毒死我的,你去給我買碗豆腐花。”
顧素衣點頭,笑著無奈想,路夫人從來不會做飯偏偏很熱衷下廚,而且對傅容雪的飲食要求格外高,什麼吃飯不許剩,不許挑食,一定要吃完。傅容雪吃了花生會長紅疹子,路夫人就給他吃了一個月的花生粥。她說你就是不喜歡吃,多吃點就習慣了。
傅容雪叫苦不迭,硬生生吃花生吃得不過敏了。再後來自己學了醫術,他以傷身為由終於在成年後躲過了路夫人飲食的荼毒。
顧素衣聽到豆腐花三個字,他笑著想,應該給傅容雪買加糖加鹽一起的,他才喜歡吃。
哎,還真難伺候。
顧素衣很是了解這個壞家夥,受了傷常常都是自己忍著。他換好衣服後又坐在傅容雪床邊,笑著輕聲說我這麼聽話,你不給我點獎勵嗎?
傅容雪半醒不醒,睡意朦朧,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幾根翹起的發絲淩亂搭在肩膀上,他半信半疑又起身去翻顧素衣放在櫃子裡的小東西。
玉盒敞開,那裡頭有一大把核桃仁。
傅容雪心想,還是說葉盟的核桃仁最好吃。
以往他們分開,顧素衣不忘給他留下一些食物跟置換的新衣。
他沒洗漱就開吃了。
這習慣不好,但傅容雪心道就這一回,就這一回。
顧素衣笑道:“我還給你帶了些野蜂蜜,不很甜,但沾著吃還是蠻好吃的。”
他抓了一把在手心吃著,邊嚼邊說,又道:“無聊剝的,怎麼樣?”
那自然好。
傅容雪臉也笑兮兮的,他嘴角彎起的弧度很大,又歎氣道:“不異地了,以後吃了就沒機會再吃了……”
顧素衣心道這人……真的是……
早市馬上就要退了。
既然決意不走了……本來也沒打算走,他又跟傅容雪說了下他要跟徐冽一起去,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他走到門口時卻問:“我想問問,那榮妹妹是不是也沒死啊?”
傅容雪停了下,麵上有惋惜之色,他說:“可惜呢,她的確是服毒身亡了。”
此刻,顧素衣跟傅容雪也是一樣的心情。
他無奈說:“好吧,我還以為……但隻是我以為啊。”
在顧素衣印象中,榮恬特彆活潑,不僅人長得漂亮乖巧,也十分善良大方。她會在冷天專門喊了哥哥傅舟跟王府中的那些人專門租了客棧開粥店施粥,也會讓裁縫多多趕製厚些的棉襖給無家可歸的乞丐跟老人。更敢於跟當地的惡勢力對著乾,是有名的硬骨頭。屬於王孫子弟中最像傅易的那個人。
都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小女孩,總是圍在身邊又甜又禮貌地喊大哥。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實在是令人惋惜。
顧素衣有點難過。
徐冽也在等他了。
……
清水鎮的早市上,出口處便能看到賣胡蘿卜跟大白菜的小攤。在矮凳的旁邊可以看到拿毛筆寫了種類跟便宜賣的牌牌。豆腐花是往裡頭走,顧素衣跟徐冽交頭接耳了會兒,他決定去買。徐冽去買他喜歡吃的大肉包子。
一路上有不少八卦流言陸續傳出,聽得顧素衣簡直無語。如今這世道,對人抹黑還真是討厭啊,什麼說風就是雨,沒經過驗證就瞎說!
顧素衣很不喜歡聽到陌生人說傅容雪不好。
那是他喜歡而且相處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到了這些人嘴裡就變成了十惡不赦的混蛋?
“那寧安王就是蠻橫,不懂得清正廉明也就算了,還禍亂朝綱。”
“聽說他是個斷袖?哈哈哈哈,說不定是下麵的那個……我看他被削兵權也是活該,誰叫他是皇帝的弟弟呢?就喜歡看這樣的!”
“這當官的就是可恨!拿那麼多的錢,連條路都是修得坑坑窪窪,這你都摔死好幾個人了,而且還收什麼保護費,咱們小老板姓掙錢多不容易啊,才掙幾個錢,保護費一年還交好幾次,這誰受得了?”
……
顧素衣跟賣豆腐腦的老板混熟了,他十分霸氣地包圓了最後幾碗。他決定去看看傳說中摔死了人的深坑,但他不知道在哪裡。於是他問戴草帽的中年老頭姚大爺,說那洞在哪裡?